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帝库阁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普宁-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层更厚的脱脂棉和一层紧紧的绒布,此外还有一层魔鬼般的油布——呈发烧时的尿色——裹在那层贴肉而折磨人的冷湿麻布和那层绒布包住的、吱吱响得叫人难受的棉花当中。

铁莫沙(铁姆)

②就象一个可怜的作茧自缚的蛹,躺在床上,上面还盖几条毯子;然而这一切全都白搭,还是没法抗拒那种从他冰凉的脊椎向两边扩散潜伸到条条肋骨去的寒冷。

①  里加:现为苏联拉脱维亚共和国首都。

②  铁莫菲的爱称。

1他闭不上眼,因为眼皮也刺痛。幻觉中只见一些讨厌的扁圆圈和斜刺过来的光线;看惯了的东西都变成滋长可厌的错觉的温床。床旁边有一座四扇闪闪发亮的木屏风,上面烙刻着一条尽是落叶的马道,一个睡莲池塘,一个伛着腰坐在长凳上的老头儿和一只前爪捧着一个红玩意儿的松鼠。

铁莫沙,原是个有条有理的孩子,时常纳闷那样东西到底是啥(硬壳果还是松果?),现在反正没别的事可干,不妨就来解一解这个枯燥无味的谜吧,可是发烧烧得脑袋瓜子里嗡嗡直响,叫人痛苦,心神不定,一切努力归于白费。更叫人憋闷的是他跟墙纸发生的一场争斗。他素来看得出花纸垂直面上多次精确地重复一种由三簇不同的紫花和七片不同的栎树叶组成的花样,可眼下他被一件无法不考虑的事实困惑着,他找不出花纸横断面上的花样是怎样排列的,他从床头到衣柜,从火炉到门口这儿那儿的墙上都拣得出花样的个别组成部分,证实其中确实存在一种序列,可是每逢他的视线从任何一组三簇花朵和七片叶子的花样移到右边或左边时,他顿时就迷失在杜鹃花和栎树纠缠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景象中了。这里面明明有道理在,如果那位邪恶的设计师——使人思路混乱的家伙,热昏的朋友——如此鬼窍心细地把开启这种花样之谜的大门钥匙藏起来,那么,这把钥匙必定同生命本身一样宝贵,一旦找到它就会使铁莫菲?普宁恢复健康,回到他日常的小天地里去;这种清楚的——唉,太清楚的,——想法逼得他非把这场争斗坚持下去不可。

1有些事情要求准时,就象上课、吃饭或睡觉准确无误得叫人厌烦一样,一种担心不能按时赴约的感觉又给那渐渐叫人陷入昏迷状态的艰难探索增添了着急和不安的成分。

树叶和花朵,按照其复杂的图案排列得井然有序,仿佛要从淡蓝色的背景上鼓出来似的,背景也失去纸面的平整而显得鼓鼓囊囊,简直叫那个看它的人随着这种膨胀,心都快蹦出来了。他迷迷糊糊,却还能从独立存在的花饰当中辨认出那间儿童室里的某些部分,那扇上漆的屏风啦,一个闪亮的不倒翁啦,床架上的铜球啦,觉得它们比别的东西更难以消逝,可是它们却显得同栎树叶子和盛开的花朵极不协调,不过比起玻璃窗上映现的屋内某样东西的影象同窗外的景致那种不协调的程度又要小得多。这位幻景的目击者和受害人,虽然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可是由于他所处的环境的双重性,他也觉出自己是坐在一个绿油油、紫糊糊的公园里的一条长凳上。在那融合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把要找的钥匙;一阵清风从老远飒飒吹来,越吹越紧,吹得那些尚未开花的杜鹃摇摇摆摆,把铁莫菲?普宁周围环境一度构成的任何合理的图样统统打乱了。他还活着,这就够了。他还懒散地靠在长凳靠背上呐,这给他的感觉,就如同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个皮夹子和莫斯科大火的日期——一八一二年给他的感觉一样真实。

一只灰松鼠舒适地蹲在他面前,正在尝一个桃核。风停了片刻,这时又吹动了树叶。

这种病的发作叫他有点害怕,哆嗦,但是他说服自己如 

2果那真是心脏病,他必然会感到更加忐忑不安,于是这种转弯抹角的推理把他的恐惧一扫而光。四点二十分啦。他擤擤鼻子,趔趔趄趄地向车站走去。

早先那位雇员回来了。“这儿是您的包,”他高高兴兴地说。“很抱歉让您误了去克莱蒙纳的车。”

“至少,”——我们这位倒楣的朋友想给“至少”这个词汇注入多么庄严的讽刺意味啊——“我希望尊夫人平安无事吧?”

“没事儿。我猜想,她得明天才能生呐。”

“哦,”普宁说,“那么,请问公用电话在哪儿?”

那个家伙没有动窝,斜着身子用铅笔朝远处指了一下。

普宁拎着旅行包朝那边走去,可又给叫了回来。铅笔这时指向街头。

“嗨,瞧见那边有两个小伙子在装卡车吗?他们正要去克莱蒙纳。跟他们说一声是鲍勃?霍恩叫你去的,他们就会让你搭车。”

有些人——我也算在内——不喜欢圆满的结局。我们感到上当受骗。伤害才是准则。厄运不应该给堵住。雪崩滚滚而来,却在抖抖缩缩的乡镇上方几英尺之处突然停住,这种情况不仅反常,而且不近情理。我要是在阅读有关这个温和的老头儿的事,而不是在描写他,倒宁愿让他到达克 

2莱蒙纳时发现约定演讲的日期其实不是本星期五,而是下星期五。不管怎么说,他确实不但安全抵达,而且还赶上了晚宴——水果杂拌酒打头,薄荷冻加一道不知什么肉作的肉菜,最后是巧克力汁和香草冰淇淋。紧接着,他又填了不少糖果,然后就换上那身黑礼服,把三份报告耍弄一遍,把它们一块儿塞进上衣口袋,到时候需要哪份都拿得出来(从而以数理必然性挫败任何失误),随后他就在讲坛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这当儿裘迪丝?克莱德,一位看不出年龄的金发女郎,身穿水色人造丝衣服,扁平的大腮帮子搽了一层甜甜蜜蜜的胭脂,两只亮晶晶的蓝眼珠在一副无边夹鼻眼镜后面炯炯放光,走上讲坛介绍演讲人: “今天晚上,”她说,“我们的演讲人——顺便提一下,这是我们第三次星期五晚会,上一次,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愉快地听了摩尔教授就中国农业问题讲了他要讲的话。今天晚上,我们请来了,我很荣幸地说,出生于俄国而又是本国公民,普——唷,不大好念——普-尼恩教授。但愿我没念错。他当然无须乎介绍,我们大家都高兴他大驾光临。我们将有一个迢迢长夜,一个漫长而受益良多的夜晚,我相信大家一定希望讲演结束后有时间向他提提问题。顺便提一下,我听人说他父亲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私人医师,他本人曾在铁幕内外旅行,到过许多地方。所以,我不想再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只想再简单说两句我们下星期五计划当中的报告。我相信大家一定会高兴知道,有一件要使我们全体都大为惊讶的事,那就是我们下一次的演讲人是著名诗 

2人和散文作家林达?莱斯弗尔德小姐。大家都晓得她写诗啦,散文啦,一些短篇小说啦。莱斯弗尔德小姐出生在纽约。父母的祖先曾在革命战争中分别在南北两方作战。她大学还没毕业就写下了第一首诗。她的许多诗作——起码有三首——登载在《反应——美国女诗人所著爱情抒情诗一百首》中。一九二二年,她获得一次奖金,是由——”

可是普宁并没在听。前不久发作的那场病泛起的涟漪,夺走了他恍恍惚惚的注意力。这种现象不过持续了几下心跳的工夫,加上这儿那儿几阵抽搐——最终,几声无害的回响——临到那位高贵的女主人请他发言时,也就在严肃的现实面前消失了。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多么清晰的幻觉啊!他看到自己的一位出生在波罗的海一带的姨母坐在前排正中间,穿着绣花边的衣服,戴着珍珠项链和金色假发,她当年每次去观看那位了不起的、演技火爆的演员考多托夫的戏时都这样打扮,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近乎疯狂。她身旁坐着他的一位已故情人,羞答答地冲他微笑,歪着她那光溜溜黑发的脑袋,温柔的褐色眼睛在两道天鹅绒似的眉毛下面百般献媚地凝视着普宁,还用一张节目单在扇风。除了象有礼貌地坐到前排位子上去的克莱德小姐那样的许多新朋友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被谋杀了的、被遗忘了的、尚未报仇的、正直的、不朽的老朋友,分散在这间昏暗的大厅的四处。一九一九年因为父亲是个自由派人士而在敖德萨①①  敖德萨:苏联乌克兰南部的港市。

2被枪毙的万尼亚?贝尼亚什金,坐在后排兴高采烈地向他这位老同学招手致意。巴威尔?普宁大夫和他那心神不定的妻子尽管容貌有点模糊不清,但总的说来还是从他们湮没无闻的消亡当中奇妙地复现出来,在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上瞧着他们的儿子,一九一二年他俩就曾怀着现在这种消耗生命的激情和骄傲注视他(一个单独站在台上的戴眼镜的男孩)在小学纪念打败拿破仑的晚会上朗诵一首普希金的诗。

短暂的幻觉消逝了。那位退休的历史学教授、《俄罗斯的觉醒》(一九二二年)的作者,年迈的赫林小姐,伛着身子,越过中排一两位听众的脑袋,听完克莱德小姐的讲话,正向她表示敬意,同一时刻,另一位眨眼的老家伙在那位女士背后举起尽是皱纹的双手不出声地鼓掌,以引起克莱德小姐视线的注意。

 。。



第二章

   生小 说+网
清晨,温代尔学院著名的钟声正在和谐地鸣响。

劳仑斯?格?克莱门茨是温代尔的一名学者,他讲授的唯一受欢迎的课程是手势哲学,他的妻子琼是潘代尔顿三十年代的校友,夫妇俩新近刚跟女儿伊莎贝尔分离,她是她爸爸的最好的学生,念到三年级就跟该校一名毕业生结婚了,那个小伙子目前在遥远的西部一个州里干技术活儿。

钟声在银白色的阳光下响得悦耳动听。朝窗户望去,嵌在窗框里的温代尔小城镇的景色——用白漆漆过的房屋,黑黪黪的树枝——就象是小孩用一种缺乏空间深度的简单透视感所绘制的一幅以青灰色山峦为背景的图画;样样东西都蒙着一层漂亮的白霜,一些停着的汽车光亮的地方闪闪发光;丁瓦尔小姐那条身子象小公猪那样圆滚滚的苏格兰种老狗,已经在瓦伦大街和斯贝曼小巷兜了一圈回来;但是,不管邻居多么和蔼可亲,景致多么美,钟声多么变化无穷,也没法使这个季节柔和;两个星期后,这个学年经过一段沉思般的歇息就将进入顶顶郁闷的阶段——春季学期,克莱门茨两口子总到沮丧而忧虑,孤零零地住在他们那 

2所通风良好的老住宅里,如今这所房子就好象某个减轻三分之一体重的傻瓜,皮肉松弛,衣服宽肥,在他们周围晃荡似的。伊莎贝尔毕竟太年轻,太不成熟,他们对她的姻亲也确实不大了解,只在那间租用的大厅里见到一些经过挑选的参加婚礼的宾客,个个长着杏仁饼似的白脸,新娘子没戴眼镜,什么也瞧不见,身上直冒热气。

校钟在音乐系积极分子罗勃特?特莱伯勒博士热心管照下,还在优美的空中鸣响,而且越来越响;劳仑斯,金发碧眼,秃顶,胖得影响健康,正在吃他那顿桔子加柠檬的简朴的早餐,同时在批评那位法语系主任,琼今天晚上就要把他请到家里来跟戈德温大学的恩推斯特教授见面。“你究竟为什么,”他斥责道,“要请那个干巴讨厌的家伙,教育界的一根灰泥支柱,布劳伦吉到咱们家来啊?”

“我喜欢安?布劳伦吉嘛,”她说,还连连点头加强她这种肯定和感情。“一只俗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