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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斋靠着椅背,手指交拢,轻声问:“你觉得今天这件事情,自己做错了么?”
“我,我做错了。”她惴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斋却摇摇头,道:“我不让你来讨好我,不甘不愿的承认错误。我是问你,就以你自己的本心来讲,你觉得做错了么?”
嗯?
小堇有点蒙,第一反应,这是个套路!不过她瞄了瞄姐姐,又瞧不出那个意味,犹豫片刻,遂道:“我没觉得自己错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好玩啊,而且我没害别人,那个李道鱼顶多没面子嘛!后来我们都走了,那个姓薛的要抓我,小秋姐姐才开打。”她也豁出去了。
“嗯……”
小斋不置可否,继续道:“那我问你,你长这么大,你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
她见妹妹不太懂,又道:“有人求安稳,有人求财富,有人求爱情,有人求权力,你求的是什么?就是好玩?”
“我,我……对,就是好玩!我求每天都有新鲜东西,每时每刻都开心刺激!”小堇想了想,认真应道。
“好,记住你这句话,这就是你的念头。”小斋更为郑重。
“哦。”
小堇眨了眨眼,有点莫名其妙,她本以为自己要挨骂的,结果也没什么嘛。一瞬间,她得得瑟瑟的劲儿又上来了,笑道:“嘻嘻,姐,我还以为你要教我做人呢。”
“教你做人?”
“是啊,就是五讲四美,团结友爱,做好人什么的。”
“呵,好人?”
小斋表情古怪,问:“你父亲经商,爱妻爱女,做了不少公益项目,但在商场多年,也害得对手破产跳楼,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在苗寨放蛇咬了几百人,但是救了小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甚至那些官员,一政利民,一政害民,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摇摇头,道:“这东西辨不清,就算人分好坏,但道分好坏么?好人修道就能修成,坏人修道就修不成?你记住,没有这种说法。
修道,修的是心。什么是心?就是你所求的念头,只要你认定了这个念头,认准了这条路,永不动摇,这就是你的通达。”
她顿了顿,让对方消化一会,道:“所以我不教你做人,我只教你做事。我想说的是,做事之前,先考虑能不能兜的住。你想玩,可以,但以你的实力,有没有掀桌的资格?
你仗着自己的本事,那叫随心随性;你仗着我们的本事,那叫耍小聪明!自己惹的祸自己担着,本事不够,死了也别怨,我们不能一辈子给你擦屁股。”
咝!
这话就太严重了,小堇有些凝固,但还是听进去了。她从小在都市长大,性子跳脱张扬,对修道以及将来要面对的种种艰险,还没有准确的认知。
而小斋瞧她的样子,便起身道:“好了,我也不废话,慢慢你就明白了。”
“呼……”
小堇以为没事了,刚想松口气,结果姐姐又是一板,道:“不过今天,你确实给我们添了麻烦,要罚。”
“啊?”
她皱着一张脸,苦逼道:“姐,我也没想到那个老头是邪教啊,还有个二世祖在……呀!”
她忽然惊叫一声,只见姐姐往自己身上点了几下,手脚就变得僵直,然后把自己抱到床上,扔下一句:
“二十分钟,好好反省!”
“不是,姐!姐!”
她瞅着小斋出门,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觉得有只猫爪子在自己心里,在骨头里,在血肉里,在不知什么地方挠了一下。
“唔……”
她眼皮子一颤,紧跟着,一股强烈的酸痒感铺天盖地的袭来,瞬间侵占了全身,欲仙欲死。
“啊!姐姐,姐姐……”
她扯着脖子大喊,使劲拧着身体想缓解少许,可又动弹不得,
“姐姐,你饶我了吧,啊!我不敢了!”
“啊……呜呜呜……痒死了……呜呜……”
“江小斋,我草你大爷!以后我学了本事,一定把你按在地上……呜呜呜……”
……
小斋懒得理她,离开书房到了客厅。龙秋已经洗好了澡,便跑过去安慰小堇。
顾玙还在看电视,见女朋友过来,不由道:“一下子说那么多,她消化的了么?”
“多?我还觉得少,我真想揍她一顿!”
小斋着实被气着了,她刚要坐下,忽往后退了两步,眼睛闪亮:“起来,让我看看。”
顾玙无奈,起身站到厅中,像个大模似的拗造型。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准确的说,应该是件深蓝色的复古睡袍。
这个色调,大部分人都hold不住,但他穿着刚刚好。下摆拖到脚踝上方一寸,领口敞着,露出里面的皮肉,仿若水龙头流出的水,一寸寸竟像活的一样。
“不错,果然很适合。”
小斋转了一圈,显得非常满意。
“你什么时候买的?”他忍不住问。
“刚从天山回来的时候。”
“嗯?那会我们还没……”他有点惊讶。
“呵……”
小斋关了电视,又拉过他的手,慢悠悠的走向卧室,“你早晚是我的!”
…………
搞定了这些破事,一家三口返回白城。
李道鱼的出现,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凤凰山的灵气已经扩散过来。按顾玙制定的标准,盛天的灵气浓度起码达到了1,是修行的基本值。
至此,从盛天到浪头县,这一条东西大线路,纵横数百公里,全被灵气覆盖。再往那边,就是东云市,顾玙还没去过,倒是不清楚。
政府那边,天柱山的开发还在继续,不过张鸿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峨眉山的工程也不见动静。他随口问过一嘴,对方只说,不着急不着急,先把天柱山做好。
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对方的底气貌似充足了许多,诶,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齐云道院
天柱山,天门镇。
这镇子有数万人口,得益于旅游产业的兴旺,连带着服务业也非常繁荣。几万人靠着这座山吃了三十年,大富大贵不敢讲,小富安稳足矣。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从年初开始,政府便宣布封山,禁止闲人进入,连庙里的和尚都撵了出来。
镇民的收入一下子就变得紧巴巴,首当其冲的便是旅店和饭馆。老百姓受不住,选举代表去镇政府请愿。镇政府也愁啊,上头直接下的令,一个镇长能管个毛线?
好在上头回了话,以后要搞科研基地,近千人常年驻扎,吃穿用度全从镇上采购。听着挺不错,但一千人的消费才有多少?跟每年一百多万的游客能比么?
可是没办法,红头文件拍在哪儿,就得照做。于是镇民又纷纷转移目标,憋着法儿的走门路,以得到经营资质。
老刘就是个好命的,费尽心思拿到了一条渠道——负责给山里送菜。每三天一送,每月一结,已经送了一个月。
今天又是送菜的日子,他开着那辆小货车,拉着满满的一车菜,从镇子开往南山门。
这山门早就变了样,全队士兵把守,路障堵得跟城墙一样。货车到了近前,乖乖停下,士兵先检查车辆和通行证,再核对人员,准确无误后才挥手放行。
老刘不敢搭话,顺着盘山道往上走,然后往北拐。开了二十多分钟,直到看不见大路,才停下了车。
前方有几个人在等候,招呼道:“来了,今天晚了点。”
“我不也得收菜么,对不住,对不住。”
老刘连忙道歉,又递上香烟,笑道:“咱们不靠种地为生,一下要这么大的菜量,我都得去乡下收。”
“嗯,注意点就行了……”
那几人不置可否,随意推回香烟,却是没收。
这车上以蔬菜居多,萝卜、白菜、土豆、菠菜等等,还有两板刚做的豆腐,肉类也有些,就是非常少。
他们忙着卸车搬运,一筐筐的往山上挑。从这里再上去,却是一级级的青石阶,高处林木茂密,掩映着一座建筑群。
老刘是本地人,自然晓得:此地叫朱岭,岭上有座齐云道院。这道院为明代所建,一度香火兴盛,后来道门衰落,又为僧家所用。几经变迁,齐云道院就成了佛道合一的寺庙,供着玉皇、如来、观音等神仙菩萨。
原本有个假和尚团伙在此经营,听说都被轰了出去,如今住的不知是何人。
老刘十分好奇,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当即,他跟对方交接完毕,又颠颠开着货车返回。
那几人则挑着菜肉上山,进了道院之中。
迈进大门,抬眼便是正殿,左右另有偏殿。殿后有门有廊,连着寮舍十数间,都是砖木结构,形成了一个个小院落。
此地颇为清静,时有穿着道袍的家伙来回走动,皆是超然绝俗,言谈间轻声细语,论道玄玄,倒像是世外仙居。
而他们直奔厨房,开始洗菜切肉,生火做饭。
菜是清淡的素斋,当然烹调的极为出色。肉食少量,以鸡肉为主,辅以猪、羊。
除此之外,便是那一大锅粥米,煮的半稠不稠,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这粥米似乎非常珍贵,竟有两个人专门照看,尚未盛出,就飘散着一股神奇的清香。
不多时,饭菜备好。
为首一人瞧了瞧,吩咐道:“敲钟吧!”
“是!”
一人应声而去,过了片刻,就听钟声杳杳,白云天外。
…………
“当!”
“当!”
某间静室内,谭崇岱正与王若虚争论符法,忽听外面钟声传来。谭崇岱一顿,遂道:“稍停,回来再辩。”
“哼,我还怕你不成?”王若虚毫不示弱。
这二人都是神霄分支,在关系错杂的道院中,算是天然同盟。当然谭老道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丫还是特异局的卧底。
俩人出了门,左右各有房屋,左边没有动静,右边门开,也出来一位。此人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带着一股凶悍之气,正是闽南临水宫主持,闾山派传人黄辉光。
“师兄!”他辈分略低,见了谭崇岱,却是施了一礼。
“呵呵,不必多礼。师弟几日不见,最近可有心得?”谭老道问。
“心得不敢当,只是以前身在闽南,鼠目寸光,来此真是大开眼界。”
闲说了几句,三人一同前往饭堂。
这一路,遇到的道士越来越多,有乾(男)有坤(女),有老有少。这些人从各处走出,又泾渭分明的划成两拨,很明显,一拨是全真,一拨是正一。
话说不久之前,各派选取优秀弟子,齐齐送往京城。他们先是上课,对当前环境有一个详细的了解,然后来到天柱山,在此住下。
据上一次统计,天下道门共62派,如今还存在的,只有47派。
基本上,一个门派能出一名弟子,个别的有两名;没有弟子的,宗主便亲自前来。不过呢,其中有不少浑水摸鱼的,在京城就被淘汰。
最后剩下36人,全真占20,正一占16。
要知道,两大道派斗了一千多年,早就不死不休。而在如此特殊的形势下,竟然破天荒的同吃同住同生活,所有人都不适应。
这帮人都是各派精英,谁也不服谁,有官方压着不敢大动,暗地却小摩擦不断。
就如吃饭,全真戒律严明,不食荤腥。正一就不同,他们除了牛肉、乌鱼、鸿雁和狗肉不吃,别的像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