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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盖伊,你不能把你女儿想象得那么无耻。”
“我没有想!这正是问题所在——我没那么想。我倒希望我能那么想。可是,彼得,她都二十四岁了,而她还是个处女——我清楚,我对此确信无疑。仅仅看着一个女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彼得,我并不是个道学家,可是我想那是变态的。在她那个年龄,以她的气质,以她极端自由的行为举止和她所过的不受约束的生活来说,那是不正常的。我向上帝祈求:让她结婚吧。我老老实实地……好了,那么,当然,不要再这样说了,也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在请求你做什么事。”
“当然不是。”
“彼得,顺便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医院打来过电话,说可怜的路谢斯好多了。他们认为他会脱离危险的。”路谢斯·N·海耶得了中风,吉丁对他的病情发展非常关注,可是还没到医院去探望过他。
“那我太高兴了。”吉丁说。
“可是我想他是无法再来上班了。他老了,彼得……是啊,他老了……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工作上的负荷了。”他的两指间夹着的一把裁纸小刀,若有所思地敲打着一幅台历的边沿,“凡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彼得,这是迟早的事……人得向前看啦……”
吉丁坐在起居室的地板上,就在壁炉里那仿造的圆木火堆跟前,他双手抱膝,听他妈妈向他询问多米尼克的情况:多米尼克的长相如何啦,她穿着什么衣服啦,她对他说什么话啦,以及她估计她的母亲实际上留给了她多少钱啦,等等。
他现在频繁地跟多米尼克见面。他刚刚回来,又一个是与多米尼克一起度过的夜晚,他和她到各处的夜总会转了一圈。她对他的约请来者不拒。他琢磨她的态度:是否这样频繁的约会,比起拒绝见她,能使她更彻底地忽略他。可是每次与她约会后,他总是苦心地计划着和她下一次的约会。他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凯瑟琳了。她正忙于她舅舅委托给她的研究工作,为他准备着一系列的报告。
吉丁太太坐在灯下,缝补着吉丁晚餐服衬里上的一块绽线的地方,一边询问他,还不时地数落他几句,责备他穿着他的晚礼服的裤子和他最高档的衬衫就坐在地板上。尽管他毫不在意,甚至表面上厌烦,但他内心却有一种奇特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她那顽固的唠唠叨叨在推着他前进,给他辩护一样。他不时地答上一腔:“是的……不是……我不知道……噢,是的,她很可爱。她非常的可爱……太晚了,妈妈。我困了。我想睡觉去了……”
门铃声响起。
“哎呀,”吉丁太太说,“会是什么事呢?都这么晚了?”
吉丁站起身,耸耸肩,慢吞吞地走到门前。
。。
一种让你无法描述的恐惧
第五部分
一种让你无法描述的恐惧
是凯瑟琳。她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一个不成样子的袖珍手册。她的样子既果决又踌躇。她退缩了一下,说:“晚上好!彼得。我可以进来吗?我得和你谈谈。”
“凯蒂!当然!你好!快进来。妈妈,是凯蒂。”
吉丁太太打量着姑娘那仿佛走在摇晃的轮船甲板上似的步子。她看看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出了点事情,需要谨慎处理。
“晚上好,凯瑟琳。” 她温和地说。
一看见她,吉丁只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欢乐,别的什么都没有意识到。那种快乐告诉他,什么也没有改变,他又有一种确定的安全感了,她的出现消除了他的一切疑虑。他忘了去想天有多么晚了,忘了去想这是她初次出现在他的公寓,而且是不请自来。
“晚上好,吉丁太太。”她说,语气听上去既快活又空洞,“希望我没有打扰您。可能太晚了,不是吗?”
“唔,不必客气,孩子。”吉丁太太说。
凯瑟琳急于说话,语无伦次,只听见她不停地说:
“我把帽子脱下来……吉丁太太,我把它放在哪儿好呢?放在这桌子上吗?那样行吗?……不,也许我还是放在这个镜台上的好。不过从外面进来,它有点湿了,这帽子,它也许会把清漆弄坏的。这个镜台很漂亮,我希望不要把清漆弄坏了……”
“你怎么了,凯蒂?”吉丁问她,他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头。
他注视着她,而他看见她眼中流露出一种恐慌的神色。她翕动着嘴唇,试图露出一点微笑。
“凯蒂!”他说,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没有说话。
“把大衣脱下来。到这儿来,靠着火暖暖身子。”
他把一只矮凳推到壁炉前,扶她坐下。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和一件黑色的旧衬衫,那是女学生气十足的家居服,来访前她都没有换下来。她弓身坐着,她的两只膝盖紧紧地靠在一起。此时她的嗓音已经低些,也自然了些,语气中流露出刚才所没有的痛苦,她说:
“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这么暖和,这么宽敞……你随时想开窗户都行吗?”
“凯蒂,亲爱的,” 他轻轻地说,“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并不是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我必须要跟你谈。就现在。就在今晚。”
他看着吉丁太太:“如果你宁愿……”
“不。完全没有关系。吉丁太太可以听的。或许让她听到会更好些。”她转向他的母亲,非常单纯地说,“你明白的,吉丁太太,彼得和我订婚了。”她转向他又说,声音有些变调,“彼得,我现在想结婚,明天,越快越好。”
吉丁太太的一只手慢慢地落到了膝盖上。她注视着凯瑟琳,眼睛里毫无表情。她说话了,语气平静,以一种吉丁从来未曾期望有过的体面:
“我并不知道此事。我很高兴,我亲爱的孩子。”
“您不介意吗?您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凯瑟琳拼命地问。
“哎呀,孩子,这种事情只能由你和我儿子来决定。”
“凯蒂!”他有点透不过气,重新恢复了他的嗓音,“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尽快地结婚?”
“噢!噢,那听起来好像……好像我真的出了那种女孩子理应……”她生气地红了脸,“噢,上帝!不!不是那样的!你知道这不可能!噢,彼得,你无法……想象……我……”
“是的,我说的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笑出声来,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坐下来,顺手用一只胳膊搂着她,“但是你振作起点精神来。是什么事?你知道如果你想要这么做的话,我今晚就想娶你。只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任何事。我现在没事了。我要告诉你。你会认为我疯了。我当时只是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觉得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嫁给你了,而且觉得某种可怕的事正发生在我身上,我必须要逃脱。”
“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不知道。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我整天都在做研究笔记,而且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没有电话,也没有来访者。然后,就在今晚,突然之间,我就有了那样的直觉。你知道,那就像是一个梦魇,一种让你无法描述的恐惧,那与任何正常的感觉都不一样。就是那种仿佛置身于致命的危险当中,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逼近,就像我永远也无法逃脱似的,因为它不会让我逃脱,而且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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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永远不能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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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我将永远不能嫁给你
“你永远无法逃脱什么?”
“我也不清楚。一切。我全部的生活。你知道,就像是流沙,平滑而自然。没有一丝引起警觉和觉得可疑的地方。而你继续安心地走着。猛然间你注意到了,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并且我感觉到它会杀了我,感觉到我将永远不能嫁给你,感到我必须逃跑,现在就逃,否则就永不能脱身了。你难道从未有过直觉吗,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
“有过。”他小声说。
“你不觉得我发疯了吗?”
“不,凯蒂。只是到底是因何而起的?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唔,……现在似乎显得很傻。”她认错似的咯咯笑了,“是这样的:我当时正坐在房间里,有点冷,所以我就没有开窗户。桌子上放着那么多的文稿和书本,我几乎没有写字的地方,而且我一做笔记,我的胳膊肘就会把什么东西碰下桌子,在我周围的地板上掉了一地,全是纸张。它们沙沙响了一下,因为我把通向起居室的门留了一条缝,所以我猜,吹过来一阵穿堂风。舅舅也在工作着,他在起居室里。我进展得很顺利,我已经连续干了好几个小时了,甚至不知道几点了。就在那时,突然间那种感觉就俘虑了我。我也弄不清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屋子里空气太闷了,或者是因为静寂的缘故吧。我听不见一点动静,起居室里也丝毫没有响动。而那纸却在沙沙作响,是那么轻,仿佛就像是一个人快要窒息而死了一样。然后,我四下里看了看,可是……我看不到起居室里坐着的舅舅,只看见他映在墙上的影子,那是个巨大的阴影,弓作一团,纹丝不动。只是觉得那个阴影好大。”
她战栗了一下。那件事对她来说似乎不再显得那么愚蠢了。她小声说:
“就是在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这种直觉。那个阴影,它动也不动,可是我想那纸张整个儿地在地板上移动,我觉得它从地板上慢慢地,慢慢地升了起来,它就要升到我的嗓子眼了,而且我马上就要被淹没了。就在那一刻我尖叫了一声。然而,彼得,他竟然没听见。他没听到我的尖叫声!因为那个影子没有动。然后我一把抓起我的帽子和外套就往外跑。当我穿过起居室的时候,我想他说了一句:‘喂,凯瑟琳,几点了?——你去哪儿?’他大概是这么说的,我不太确定。可是我既没有回头也没有作答——我做不到,我对他感到害怕。我竟然惧怕一辈子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严厉和苛刻的话的埃斯沃斯舅舅!……这就是全部的经过。彼得。我无法理解这件事,可我就是害怕。现在,在这儿与你在一起,害怕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可是我害怕……”
吉丁太太说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单调而有力。
“哎呀,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明摆着吗?我的孩子。你工作太辛苦了,而且劳累过度。你只不过是有一点点轻微的歇斯底里罢了。”
“是的,很可能是吧……”
“不,”吉丁迟钝地说,“不,那并不是……”他想到了罢工集会上在门廊里听到的扬声器里的声音。然后他赶紧又说,“是的,妈妈说得对。你这样工作会累死你自己的,凯蒂。你的那位舅舅,哪天我会扭断他的脖子。”
“噢,可那并不是他的过错!他并没有叫我工作。他常把书从我手里拿开,并叫我出去看看电影。他自己也说过我工作得太辛苦了。可是我喜欢那样。我觉得我所写的每一个注解、每一点信息——那都是要教给全国各地成百上千个青年学生的,而且我想,我是在帮助教育人们,是在为如此伟大的事业尽一点绵薄之力——而且我感到自豪,我也不想停止。你明白吗?我真的感到无怨无悔。然后……后来,就是今晚,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瞧,凯蒂,我们明天早上就去注册登记,然后我们马上就结婚,任何地方都行,随你喜欢。”
“那好吧,彼得。”她小声说,“你真的不介意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