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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午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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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放开了山羊,开始爬树。他每向上爬一层,那只下巴垂肉鲜红的火鸡,就跳到更上一层的树枝上,挺着胸脯,一直保持着开屏的姿势。

朱阿头顶茂盛的树枝,双肩和枪筒也用树枝伪装起来,他悄悄来到树下。这时,一位年轻的、戴红头巾的胖姑娘来到他身边。“朱阿,”她说,“你听我说,如果你打死德国人,我就嫁给你。要是打死了我的火鸡,我就割断你的脖子。”听了这话,年纪已经不轻、但还没结婚的、腼腆的朱阿羞得满面通红,手中的猎枪像烤肉的铁叉一样在眼前转动起来。

德国兵继续向上爬,树枝越来越细,脚下的树枝突然折断,他掉了下来,差点砸在朱阿身上。这次朱阿不糊涂了,拔腿就跑,伪装的树枝掉了一地。德国兵摔在松软的树枝上,没有受伤。

跌倒在地上之后,他看到小路上有只兔子,但又不像野兔。它圆鼓鼓的,比野兔肥实,听到响声不但不跑,反而趴在地上不动,原来是只家兔。德国人一把抓住了它的耳朵。提着吱吱乱叫、左右扭动的兔子,他又上路了。为了不使兔子跑掉,他不得不高举手臂,跳来跳去。林子里到处是牛叫、羊叫、鸡啼。每走一步都可以发现新的动物:一只鹦鹉站在冬青树上,三条红鱼在泉水中游动。

朱阿骑在一棵老橡树高高的树枝上,一直盯着提兔子的德国兵。虽然兔子不时地变换姿势,但总是离不开准星。朱阿觉得有人在拉他背心的下摆,一看,是个梳着辫子、满脸雀斑的小姑娘。她说:“朱阿,别打死我的兔子,反正德国人已经把它拿走了。”

德国兵来到一个布满灰岩石、长满绿苔藓的地方,附近只有几棵干枯的松树,前面就是悬崖。一只母鸡正在洒满松枝的地上觅食。德国人急忙去追鸡,兔子乘机溜走了。

这是一只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人们再也不可能见到比它更老、更瘦的鸡了。是全村最穷的老太婆吉鲁米娜的。它很快被德国兵抓住了。

朱阿埋伏在岩石的高处,用石头垒了个枪座。实际上,他修筑的是个掩体,只留下一个可以放枪筒的射击孔。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枪了,就算把那没毛的母鸡打死,也没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吉鲁米娜老太太身披黑色破披肩走了过来,向他讲了这样一个道理:“朱阿,德国人拿走了我的鸡,那是我在世界上惟一的财产,这已经够使我伤心的了。现在要是你把鸡再打死,那我就更伤心了。”

听了老太太这番话,朱阿的手比以前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的责任太大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抠动了扳机。

听到枪声,德国人看到手中的鸡没了尾巴。接着又一声,翅膀丢了一只。难道这只鸡有魔法,会在手中自我爆炸,自我消耗?又是一枪,母鸡的毛全部剥光,除了还在不停地叫以外,简直可以直接送去烧烤。心惊胆颤的德国兵抓住鸡的脖子,手臂平伸出去,同自己身体保持一定距离。朱阿的第四枪恰好打在他手下面一点的鸡脖子上,他手中只剩下了一个鸡头+他飞快地把鸡头扔掉,撒腿就跑。但再也找不到路了,前面是个乱石崖。石崖边上长着棵角豆树,上面趴着一只大猫。

现在,他对在林子里能看到各种家养的动物,已毫不奇怪了。他伸手去抚摸那只猫,希望能听到它的呼噜声,聊以自慰。

要知道,很久以来,这个林子里就有一只凶恶的野猫,专门捕食飞禽,有时甚至到村子里偷鸡吃。原以为可以听到猫呼噜的德国兵,看到那只凶狠的动物,竖起全身的毛向他扑来,他感到快要被野猫的利爪撕成碎片。人和野猫在厮打中一起滚下了石崖。

就这样,朱阿这个劣等射手,受到了像全村最伟大的游击队员和猎手一样的欢迎。人们用公积金给可怜的吉鲁米娜买了一窝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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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维拉河谷的粮荒

  
作者 卡尔维诺

译者 贾镛新 

一九四四年,战线依旧是四o年那样,只是这次战争旷日持久,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人们再也不愿像四o年那样,用小车推着破烂和母鸡,牵着骡子、拉着羊逃难了。那年,当他们重返家园时,看到的是箱倒柜翻、人粪遍室。要知道,那些当兵的意大利人,搞起破坏来,是不管在朋友家,还是在敌人家的。就这样,人们没有撤离。法国人的炮弹日夜在房顶开花,德国人的炮弹则在头顶呼啸。

“总有一天会向前推进的。”人们这样说,从九月份一直重复到来年四月份,“盟军会向下游挺进的。”

贝维拉河谷到处是人,有农民,也有从文提米利亚疏散来的人。大家都没吃的了。没有食品贮备,面粉则必须到城里去买,而通往城里的路日夜受到炮弹的轰击。

人们没法回家,只能躲在山洞里。一天,村里的男人都聚集到一个大山洞,讨论该怎么办。

“现在必须轮流到文提米利亚去找面包。”村委会的人说。

“这主意真不错,这样我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在路上被炸得粉碎。”有人说。

“或者一个个被德国人抓住,送到德国去。”另一个接着说。

“牲口怎么办?谁出牲口?即使有,谁也不愿拿去冒险。就是有人愿意去,最后连人带牲口和面包都回不来,这是明摆着的。”又有人这样说。

所有的牲口都已被征用,就算有个别幸免的,也早已被隐藏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面包,我们怎么生活?有谁愿意带一头骡子去文提米利亚?那里正通缉我,不然的话,我就去了。”村委会的人说。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男人们坐在山洞的地上,眼睛里毫无表情,用手指在松软的凝灰岩上挖着什么。

这时,坐在后面、张着嘴、什么也没听懂的老汉比斯马站了起来,走出山洞。大家以为他要去小便,因为他年纪大了,经常要小便。

“留神点,比斯马,找个隐蔽的地方。”人们朝他喊。

但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对他来说,就好像没有轰炸这码事,”有个人说,“他耳聋,听不到炸弹声。”

比斯马八十多岁了,背驼得好像老是背着捆柴禾,似乎他一生中从树林背到马厩的柴禾仍压在他的背上。

人们叫他比斯马,是由于他胡子的缘故。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胡子很像俾斯麦的胡子。不过,现在他的胡子花白而肮脏,弯曲下来,就像他身体其他的部分一样,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然而,却什么都没掉下来。但他步履蹒跚,头不停地摇动,像所有的聋子一样,目光呆滞而多疑。

他重新出现在洞口。

“吁!”他吆喝着。

这时大家才看到,他身后牵着头骡子,并且鞴好了鞍架。比斯马的这头骡子,看起来比它的主人还老,脖子扁平,就像块木板,头低得快要碰到地上,走起路来小心谨慎,似乎怕那些突出的骨头刺破皮肤,从爬满苍蝇的伤口处钻出来一样。

“比斯马,你带骡子到哪里去?”人们问。他张着嘴,晃动着脑袋,什么也没听见。“口袋,给我口袋。”他说。“喂,你和这头没用的骡子上哪里去?”“多少公斤?到底要多少公斤?”他问。大家给他拿来口袋,用手比划着要多少公斤。之后,他就出发了。炮弹不断地响着,人们站在洞口,朝大路张望,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不断远去。骡子和骑在上面的老人是那样危险,似乎随时都可能一起倒下去。炮弹在前面的路上不断炸开,硝烟弥漫,有时落在前面,破坏了骡子小心翼翼地走着的道路,有时又落在后面,但比斯马连头也不回。人们屏住呼吸,注视着他在炮弹的呼啸声中一步一步地前进。“这颗炮弹准得击中他。”有人说。这时,只听得一声炮响,扬起的尘埃完全笼罩了他。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随着烟尘慢慢地消失,剩下的大概只是光秃秃的道路,连他的尸体可能也看不到了。不料人和骡子却幽灵一般再现了,他们继续慢慢地走着,到了最后一个拐弯处,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了。“他办不成这事。”人们这样议论着转过了身去。

比斯马骑着骡子继续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崎岖山路上。那头老骡子迈着哆哆嗦嗦的蹄子,走在布满石块和塌方的高低不平的路上,驮架下的伤口好像要撕裂它的皮肤。炮弹的爆炸声不会使它害怕,因为它一生中吃了那么多苦头,再也不会有任何事情能使它激动。它低头走着,黑色的眼罩挡住了部分视野,但使它看到非常美丽的东西:被击碎外壳的蜗牛,在岩石上留下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黏液,蚁巢被捣毁,黑、白蚂蚁四处乱奔,蚁卵遍地,野草被连根拔起,如同大树那样稀奇古怪的根系朝天竖起。

骑在驮架上的人,力图在骡子消瘦的臀部上挺直身体,他那把老骨头,受尽了道路高低不平的折磨。他同他的骡子一起成长,他的思想简单,就像骡子一样听天由命,因为他这辈子吃的面包都是经过艰难的道路取得的,他自己吃的和别人吃的都是如此。现在他要为整个贝维拉村去找面包。这个世界,他周围这个寂静世界,似乎现在也力图用他这个聋子都能听到的炮声和四处飞扬的尘土对他讲话。一路上,比斯马看到悬崖倒塌,烟尘四起,碎石乱飞,红色闪光在小山包上忽隐忽现。世界要改变它那副旧面孔,把植物、土地和所有东西统统颠倒过来。远处隆隆的炮声冲击着寂静,这老年人可怕的寂静。

骡蹄子前面的路上突然爆出巨大火光。顿时,他们的鼻孔和嗓子都塞满了泥土。碎石雨点般地向老人和瘸腿骡子袭来,同时,一根巨大的橄榄树的树杈从他们头顶飞过。但只要骡子不倒,他就不会倒下去。骡子坚持住了,四个蹄子就如同钉子一样,钉在撕裂的土地上,膝盖几乎要折断。然后,它又慢慢移动脚步,在烟尘弥漫中继续前进。

傍晚,贝维拉村里突然有人喊道:“快来看,比斯马回来了,他成功了。”顷刻,男女老少一齐走出家门和山洞,只见在最后一个拐弯处,驮着口袋的骡子比原来更加一瘸一拐地走来,比斯马步行跟在后面,他拉住骡子的尾巴,不知是他被骡子拉着走,还是他在推着骡子向前进。

人们热烈欢迎带来了面包的比斯马。分配面包这件事是在大山洞里进行的。村民们排成队,一个接一个,村委会委员分给每人一个。比斯马坐在旁边,用那仅有的几颗牙齿边啃自己的一份,边看着大家。

第二天,比斯马照样又去文提米利亚了。只有这头骡子引不起德国人的注意。从此,他每天都到那里驮面包,而每次都能穿过枪林弹雨,死里逃生,安全而归。人们说,可能他与死神签了和约。

后来德国人撤离了贝维拉河谷右岸地区,临走时炸毁了两座桥和一段路,安放了地雷,并宣布四十八小时之内居民必须迁出村子和周围地区。人们撤出了村子,但并未离开这个地区。他们进山,钻入山洞。由于这个地区处在交战双方的中间地带,与世隔绝,没有办法弄到食品,饥饿降临了。

当黑衫军知道贝维拉已经疏散,便唱着歌开进了村庄。有个士兵提着一桶油漆,手持毛刷,在墙上写道:“他们不会得逞。我们坚决顶住。轴心国不退让。”

与此同时,其他黑衫党徒肩扛冲锋枪,沿着大街小巷巡逻,挨门挨户搜查。就在他们想用肩膀撞开房门时,骑着骡子的比斯马出现在斜坡上,正从两排房子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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