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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芊墨听了,不急不缓道,“在你认知里,你娘可是个谨慎而小心的人吗?”
凤冉听了,皱眉,摇头,“不是!”
蔺芊墨听言,淡淡一笑,眼眸暗沉,神色隐晦难辨,“既然如此,凭着她一急躁,说话就不经大脑开始往外蹦的性子。她会记得在说话前先清场子吗?”
凤冉听了一怔!
蔺芊墨直直看着凤冉,声音越发平缓,“你母亲对你控诉凤璟,表达不满的时候,情绪激动吗?面红耳赤,满眼愤怒,为自己不值,对凤璟怨恨,这些情绪她的脸上可有吗?”
凤冉细想,木木摇头,“没有!”
蔺芊墨听了,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清清淡淡,漫不经心道,“是呀!为什么没有呢?她不是对凤璟很是不满意吗?”
凤冉听着,脑子嗡嗡,心跳加快,感觉有什么呼之欲出,可她又抓不住。
看着凤冉那颤抖的表情,蔺芊墨微微俯身,靠近,轻缓而冰冷道,“你知道吗?你的母亲,我的婆婆,虽然有很多不足之处,很多时候都让人很是着急。但是,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她无城府,心难藏事,真言快语,她可做箭靶子,可做人手中的棋子。可她…却做不了盟友,因为她守不住秘密。凤璟非她所出,这事若是真,等不到她来坦白,坦诚,凤家上下就早已人尽皆知。”
蔺芊墨话出,凤冉心头一震,紧缩,“你…。你是说,我娘她说谎?可她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言给我听?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凤冉脑子一团乱,理不出一丝头绪,想不通,闹不明。
蔺芊墨缓缓一笑,神色深谙,幽沉,“肖氏不是一个好盟友,可凤腾却是个极好的棋手。他们是完全互补型的夫妻,相反的存在。”
凤腾有一外室,育有外子,这一事,凤腾能瞒近二十年,而不露一丝声色。足以看出,他心思何等缜密,控制力有多强悍。如此…。
肖氏所言,凤璟身世,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而结果,很快将知。
凤冉听了神色不定,“我父亲是个好的棋手?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娘会那么说,都是我父亲授意的?”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蔺芊墨说完,起身,“凤竹!”
“夫人!”
“让人去凤府一趟,转告凤大爷,凤大奶奶。今日侯府乔迁之喜,他们若是有空,有请他们侯府一聚。”
“是…”
“另外,告诉他们,今日侯爷略忙,会晚些才能回府。他们若闲,可早些到,我这做儿媳的请他们喝杯茶。”
“是…。”
凤竹领命,却不曾离开屋子一步,伸手召来凤卫。
凤冉直直看着蔺芊墨的肚子,神色惊异不定,“嫂嫂,你…。你有喜了?”
蔺芊墨淡淡一笑,“你哥要做父亲了,我们也将有一个完整的家。”真切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凤家,就算是失去了,他也不会缺憾太多。蔺芊墨希望是这样,可为何心里这样酸涩。
凤冉听了,看着蔺芊墨的肚子,眼眶微红,“这可真好…”
“嗯,真的很好…。”
凤家
凤腾接到凤卫传来的话,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凤璟娶了个好媳妇儿。”不但聪明,还很是护短。凤璟比他有福气!
“飞影!”
“主子!”
“备车,去侯府!”
“是!”
侯府
偌大的院子,却无太多华美的布置。这里的景致,很熟悉,这里的布置,很熟悉!
蔺芊墨看着,嘴角漾开一抹浅笑,眼睛微热。这里很像汶山的那个家,有她喜欢的秋千,她喜欢的草木,连她喜欢的小兔子都有,唯一不同的是,小兔子被关在了笼子里,上面凤璟还提了字,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这里很大,却不空荡,因为这里处处都有凤璟的影子,让人想起太多的点点滴滴。最初的开始,人生的第一次,他的,她的…。
“夫人,大爷,大奶奶来了!”
蔺芊墨听了,转头,看着缓步走来的两个人,嘴角笑意渐渐隐没…。
☆、第270章 你若不喜,我将欢喜
蔺芊墨站在原地,待他们走来,面带浅笑,微微颔首,声音如水,平缓,轻柔,“父亲,母亲,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凤腾看到蔺芊墨已显怀的肚子,眼神微闪,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恢复平淡,面色如常,一抹淡笑,盈于嘴角,声音平和如初,“我们尚安。”
相比蔺芊墨风轻云淡,凤腾的平淡无波,肖氏情绪就格外外泄,后背挺得直直的,从进门就清晰可看出她的紧绷。现在,在看到蔺芊墨肚子后,又是惊疑不定,“你…。你有喜了?”
不是都说蔺芊墨不能生养吗?怎么…。
肖氏那惊异的模样,凤腾看在眼里,缓缓一笑,温和又慈爱,“这是喜事儿!”言辞,神色,一派慈父态。
那模样,让蔺芊墨想啐他一口贱人,不过,为了胎教,蔺芊墨默默心里送出两字,婊子!
“确是喜事!”
两人相视一笑,一派和气。
肖氏用力揪着帕子,心里却是七上八,难以淡定。实不明,今日来这里到底是做甚的?
“父亲,母亲,这边请!”
“好!”
一路走来,凤腾坐在小亭中,看着院中的景致,漫不经心道,“这里的布置倒是别出心裁。”
蔺芊墨点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京城的浮华,不断的恭维,晃眼迷心。这里,是跟外面完全不同的存在,让漂浮的心沉淀下来,不会飘入云端,贪妄虚浮的美好。”
凤腾听了,微微侧目,“虚浮的美好?”
“相比那金银堆砌的繁华,这样的素朴,会让人觉得格外的踏实。”
“朴实,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偷吗?”凤腾貌似打趣一句。
蔺芊墨随话一笑,别有含义,“本是捕鱼人,鱼竿在手,又何惧他人垂涎那一筐鱼!”
凤腾听了,笑意深深,“或许,你丢失的不是一筐鱼,而是一个杆儿呢?”
肖氏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鱼呀,什么杆儿呀的,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蔺芊墨展颜,笑意愈浓,眼眸沉黑,直直看着凤腾,声音轻慢低缓,“纵然给他一个杆儿,他又能钓到多少鱼呢?世事从来不是一竿在手,就会万事无忧的。有杆儿,也要有那个力气去挥动。否者,最后结果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还未试,又怎知是空欢喜呢?”凤腾不轻不重道。
蔺芊墨不咸不淡,棉种带刺道,“因为想象中的锦绣,跟瞬息万变的现实,那其中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做了梦,睁开眼睛忘掉是最好,记着反而是徒增烦恼,平添失落,连行事都变得无稽而可笑。”
凤腾听了,不温不火道,“言语带刺,是担心凤璟丢了手中的杆儿,你失了这份尊荣吗?”
蔺芊墨闻言,笑了,眼睛略过眼前所有,看向风腾,“这里,现在,我愿双手奉上。父亲,可愿意笑纳否?”
我把这侯府给你,让你自封主人。我敢给,你,敢要吗?
肖氏端着茶水,看着蔺芊墨,惊骇不已,心跳加快,侯府给凤腾?
“你…。你说真的?”
这话问的,何等可笑,何等扯淡,又是何等让人凉心!
其实,蔺芊墨倒是希望,肖氏这个时候来斥她一句,‘凤璟的宅邸,如何由你来做主!’。
看着肖氏和凤腾,蔺芊墨宁愿凤璟是他们抱养来的。
凤腾扫了一眼,神色不定的肖氏,看向蔺芊墨,淡淡道,“凤璟娶了个伶牙俐齿的媳妇儿。”
蔺芊墨勾唇,笑意沉沉,“你若不喜,我将欢喜。这是吾从父亲身上体悟到的,以后这种心理,对你,将会持续。所谓种什么,得什么。父亲亲手种下了一粒你的梦幻果,只为自己欣欣向荣。此后的结果,到底是苦,是甜…。你受着,我看着!”
凤腾淡淡一笑,“或许是相反呢,是我看着,你们受着呢!”
蔺芊墨笑意不减,却是一字见血,“父亲,你确定比我们活的长?”
蔺芊墨话出,凤腾眼眸一暗,蔺芊墨笑意加深,不疾不徐道,“所以,纵然你如意了又如何?也不过是,我们受着你所谓的苦,然后,看着你死去罢了!”
“蔺芊墨,你在说什么混话?你身为儿媳,怎能如此咒骂自己的公公。”肖氏斥,惴惴不安看着凤腾。
蔺芊墨听了,懒看肖氏一眼。她不这样,蔺芊墨也清楚,她跟凤腾是一国的。夫君是天,其余,都是屁!
凤腾静静看着蔺芊墨,眼眸沉沉暗暗。
蔺芊墨回视,面色如水,暗潮涌动。
何为苦,在凤腾的眼里,苦不过是,心有雄心万志,脑有智谋无数,奈何体弱拳脚难展。可对于蔺芊墨来说,最大的苦,苦不过天人永隔。
凤璟是侯爷也好,是白衣也罢,她从不在意,只要凤璟安好就足矣!
她唯一所求,凤璟安好。她唯一不能容,有人为一己私欲意图伤害凤璟!
后者,凤腾夫妻正在做着!
院中的气氛,随着两人的沉默,越发的沉厚,隐隐威迫,倾泄…
这种无声的对持,翻涌的暗潮,无形的威迫,让肖氏开始坐立难安,心头发闷!
沉寂,良久,凤腾开口打破沉默,“如此说来,凤璟就算丢失了眼前所有,你也无所谓吗?”
蔺芊墨看着凤腾,不紧不慢道,“失之东偶,得之桑榆,其实,你若愿意,我完全不介意你握住那一杆鱼竿。那样,一日战火燎燃,铁马金戈,阵上杀敌,沙场点兵,流血流汗,生死成败,都再跟我夫君无关。”
战场之上,你胜了是应该。胜利之后,收获的除了威望,还有忌惮。
沙场之上,你死了,更是应得。那样上位之人,才会对你许以真正的功德圆满。
凤腾眉头微动,“原来你所求,是让凤璟做个贪生怕死之人。”
蔺芊墨扬眉,“我夫君,有贪生的资本。可你呢?生命资本本薄弱,却还在求死的路上,继续筹谋着。”
凤腾眼睛微眯,“牙尖嘴利!”声音依旧平稳,却已染上冷色。
蔺芊墨冷呵,声音轻缓,语气刚戾,“事实眼前摆,上阵杀敌,金铁搏杀,你能做到哪一个?或许,能做到的不过是路行一半儿,脑不死,命已休而已!”
凤腾听着,直直看着蔺芊墨,眸色暗暗。
蔺芊墨脸上笑意随着隐没,眼眸漆黑如墨,声音染上铁血之气,掷地有声,字字如针,句句染血,“千般算计,万般筹谋,一盘棋于你手铺开。现在,我不走一子,不动一方,我双手向你投降。让你得逞,可你最后所得,绝不会是圆满。”
“一朝权势在手,锦绣在握,万事均如你所愿。最后。你也不过是,有命谋之,却无命受之。一切繁华眼前流转,你却在床榻之间,残喘苟活。”
“我命由己,不由天,于你,是笑谈。阎王让你三更死,你必活不过五更,那才是你的宿命!”
“明知体弱,命不久,一世难长,要做的该是及时行乐。可你,行的却只有龌蹉。以卑劣之心,妄图成雄为霸。”
“人可以无耻,可以无良,可却不能无心。为子;你无视父母,为夫,你以妻为棋;为父…。于凤璟,你不配!你若不是,是他之幸。”
蔺芊墨话落,凤腾眸色晦暗,神色隐晦莫测。
肖氏惊了,呆了,心乱作一团,有些无措,这是鸿门宴,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