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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出于偶然,她在皇家学院最重要的交往始于1903年4月。刚到学校的那一天,同克劳戴斯小姐谈过话后,需要找个人带比切姆姐妹去伍德小姐那儿看她们将要合住的房间,这个差使落到一位高个、脸色苍白的金发姑娘头上,她来自缅甸,总是乐于做这一类事。埃达?康斯坦斯?贝克生于英国,在印度长大,与学校其他人总有些格格不入。她的性格尚未成形,有待别人来打上烙樱只是因为她母亲刚刚去世,别人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她才恰好住在伍德小姐公寓。她父亲过去是驻印度军队的随军医生,现在附近的维尔贝克大街开业,是一个郁郁寡欢的人,不好交际,“过多的咖哩影响了他的消化力”。在曼斯菲尔德的小说《已故上校的女儿》中可以找到他那令人生畏的影子,此故事最初的标题是《非综合型学生》。
埃达在缅甸度过童年,现在维尔贝克大街的房子里仍摆满了东方的雕刻品,然而家中缺少母亲,等待着她的也无非是维多利亚时代女人,如上校的女儿们该扮演的角色,尽管她不会去做家庭教师(已经为她准备了一笔钱)。
她一辈子都会是“施者”,当然也会得到别人的报答。贝克上校消极避世,忧郁消沉,最后在罗得西亚①自杀。目前,埃达住在伍德小姐公寓里,她把新西兰来的几个姐妹带到她们房间,接着就避而不见了。然而,不久她就迷恋上了维拉。后来维拉回忆说:“我经常发现她躺在我门外的地上,等着问是否能帮我脱衣服。”——在处处使用拉链的今天,这句话很容易引起误解,其实那只不过是帮着解开无数的扣子而已,一件很平常的事。
埃达喜欢喂动物,照看婴儿,她拉小提琴,甚至还在辩论协会演讲,但没人理解她,别的女孩子“为她感到遗憾”,却不知道其实她自信心很强,对这种同情不屑一顾。她很爱吃布丁,身体健壮,然而声音柔美悦耳,令人有些吃惊,同艾米莉?狄更森②一样,她眼睛的颜色像“客人离去后,留在杯中的雪利酒”。人们通常认为埃达是一个温顺的小东西,一只擦鞋垫,或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一只快要吊死的小狗”,然而她绝不是这样的人,而是一种典型的英国人,具有在某些场合下表现得十分谦卑的才能;但是她穿大尺码的鞋子,凯什琳在她身旁显得又矮又校①罗得西亚原为英国殖民地,1980年独立,改名为津巴布韦。——译注②艾米莉?狄更森(1830~1886),美国女诗人。——泽注凯什琳似乎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哈利街的生活,没有人为她感到遗憾:无论如何,比切姆一家人从新西兰来此包了整个一艘船;他们住在昂贵的旅馆里,在剧场看戏时拥有最好的座位,而凯什琳如果愿意的话,也属于他们中的一员(她总是一个比切姆,这是不容忘记的事实),她从庞德街①的希尔商店新买了一把大提琴,仍在给汤姆?特罗维尔写信。夏天那两兄弟一起去法兰克福,10月份她去过那儿看望他们。据埃达回忆,秋天在摄政公园,凯什琳出乎意外地提议“让我们做朋友吧”,这使她吃了一惊。在埃达看来,比切姆不过是佩恩的新西兰表姐妹,她们到达学校的那天恰好遇上自己。她解释说,人们并不开始友谊,只是自然而然成为朋友。但是凯什琳达到了目的,因为埃达一辈子都需要一种特殊的友谊,能够让她分享别人的雄心和成就,从中得到一些替代的快乐。如果埃达曾经迷上了维拉,那么也很快就轮到妹妹了,然而这次比由狂热引起的恋情更为长久,她的性格也开始形成了。
埃达在晚年写的一本书中表达了自己对凯什琳的热爱,用了凯什琳给她取的名字l。m。做笔名,书中描写的有关凯什琳的第一件事是她的头发,在哈利街住的时候,她常几小时地梳理秀发。她们常在凯什琳的房间一谈就是几小时,埃达虽然对使用照相机不大在行,但仍然给凯什琳一张接一张地拍了许多拉大提琴的照片。
这时期,汤姆?特罗维尔的照片一直挂在凯什琳衣柜的上方,默默地俯视着,“这是她的新西兰朋友和伟大的罗曼蒂克偶像,”埃达曾这样描述他(他并非很有男性)。两个女孩都想成为音乐家,或作家,或名人,因此需要职业名字,就像汤姆一样(他的职业名字是阿诺尔德),还有凯什琳那有名的表姐,写了一些关于德国生活的迷人作品的“伊莉莎白”。埃达成为小提琴手后,就想使用母亲的名字凯瑟琳?莫尔,但是凯什琳自己想要“凯瑟琳”,因此为埃达找了另外一个名字。她可以用凯弟弟的名字,叫“莱斯利?莫尔”,所以埃达后来叫l。m。。
同年冬天,在一次诗歌朗诵小组聚会时,凯什琳迷上了自己相当纯洁的表姐西尔维亚?佩恩,这一次也是凯什琳采取主动,而且一直如此。据西尔维亚姐姐说,她“害羞、沉默、谦卑、胆斜,外貌很像戴尔,有着汤姆一样的红头发。
凯什琳的感情得到回报的唯一迹象就是西尔维亚直至去世,一直保存着因她的羞怯而激发的充满火热情感、热情洋溢的信件。凯什琳最初的两封信不过是表姐妹之间的客套问候,然而1903年圣诞前夕从“亲爱的老爸爸”——叔爷爷亨利?哈伦?比切姆——在肯特的家中写来的信却是突如其来的宣告:最亲爱的西尔维亚:今天下午我想给你写信,所以就写了。。,我喜欢你胜过在英格兰遇见的任何其他女孩子。最近似乎不大见到你了,我们正站在通往了解彼此心灵的大门口,但却不能越过门槛。我所指的心灵是这样的:我的心灵对所有自己热爱的事物(无论是想象的还是真实的)敞开大门,那是我珍藏回忆、幸福和欢乐的地方,其中有一处小房间标着“梦幻”,有许多许多人是我非常喜欢的,但他们通常只看到我对外开放的房间,他们说我虚假、疯狂、多变,①庞德街,伦郭一主要商业街区名。——译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看见我的真实面目,否则我想他们会更加认为我疯狂。
这儿提到了“小房间”,她后来的友谊都具有这种特征,所表达的感情也不过是对埃达感情的重复而已。
那个月的校刊上登载了“凯什琳?m。比切姆”写的一篇儿童故事,赢得了一些称赞,故事的标题为《松树、麻雀、你与我》,来自于她“对外开放的房间”,在一个“秘密房间”里的(记载在笔记本上,从未发表过)则是完全不同、意义更为阴暗的东西;一个故事或幻觉,标题为《他的理想》,死亡愿望的主题第一次出现在她的作品中。标题指的是一个无名的主人公,在童年生病时,曾梦见一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长大后他很想念她,最后准备淹死自己,因为她再次出现,满足了他的愿望,他的名字就是死亡,那是1903年8月写的,凯什琳只有15岁。
除夕夜,她正在设菲尔德①附近的亲戚家度假,写了一首诗给西尔维亚?佩恩,是一首祈祷文,祈求知识和光明。做过午夜礼拜后,她又给汤姆?特罗维尔写了一段祝辞,记在她的笔记本上:“在这新年将到之际,我打算开始写书,那不会是什么富于戏剧性的大作品,只是讲述我所做过的一切。。”,这在她离开新西兰的第一年,已能初见端倪:她找到了一位新西兰绝不能给予她的终身朋友,写了一些有关孩子们的故事,而且受到称赞,但是也写了一个幻想作品,其中的主人公盼望死亡;她还写了一些小诗,而且形成了同笔记本聊天的习惯。事实上,自从找到能与音乐和大提琴竞争的方式后,如果哪一天没写些东西她就认为这一天白过了。
在摄政公园,她的提议“让我们成为朋友”使埃达觉得奇怪,肯定也让西尔维亚?佩恩感到吃惊,也许她们觉得这有些“殖民地”味道,其实并不止此,这是核心,是形成她许多作品的一种方式。接二连三的故事似乎都在向读者说“让我们成为朋友”。最亲爱的西尔维亚:你真好,给我写了封长信,收到它我很高兴。。。
谢天谢地我马上又要回学校了,但是西尔维亚,我那么渴望德语课,真有些羞愧。我没有办法,真可怕。上课时,我觉得自己一直想盯着他,我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任何人,我一天比一天喜欢他,但星期四他简直像冰块!。。“他”是李普曼教授,德语班的偶像,事实上也是一位非凡的教师,具有激发年轻人思维的才能,不久就成为凯什琳生活中最有影响的人物。李普曼并不总是像冰一样,凯什琳的一位同时代人回忆说他“教女子学校太年轻了些”(1905年他同一位原来的学生结婚),而伊芙琳?佩恩回忆他是“胖乎乎的,头发擦得油亮,说话咬舌音很厉害。”
在凯什琳的眼中,他代表一切时髦、大胆和激动人心的事物。结婚前他常常邀请比较聪明迷人的女学生参加自己在住宅内举行的文学晚会;他与一位记者合用这所住宅,凯的忠诚受到注意,她很快就成为入选的一员,那儿所有的艺术作品使她大开眼界。这所房子有一种“气氛”,几年以后成为小说家的凯回忆道:①设菲尔德,英格兰中部工业城市。——译注沃特打开了门,“哈,你终于来了。”他说,声音表达了热烈的友好态度,“到吸烟室来,右边第二个门。”她掀起沉重的紫色门帘,房内两扇窗前挂着色泽黯淡的黄色窗帘,角落里摆着高高的熟铁烛台。。墙上挂着美丽妇人的照片,桌上放着一个身材修美的女孩塑像,优雅的双手抱着一只贝壳;一张长长的矮沙发上套着暗红色的罩子,还有几张同样颜色,式样古雅的矮椅子,房中弥漫着菊花的馨香。
“我相信他曾帮助过许多女孩子发现自身的价值,”埃达这样谈到沃特?李普曼,“在那女人成堆的地方,这些将要步入成人阶段的女孩子能受到一些男性的注意是再好不过的。”约翰?米德尔顿?默里也称赞李普曼激发了凯什琳的想象力。
凯什琳自己在1910年发表的一篇辛辣的小寓言故事中,不无嘲讽地回忆了这一段交往,这篇故事的标题为《一个神话》,其中一位李普曼式的人物将萧伯纳,易卜生,亚瑟?西蒙斯①,奥斯卡?王尔德和保罗?瓦莱里等“颓废派”的作品介绍给一位“木刻家的女儿”,她从他那儿知道了“无私意味着缺乏进步”,他必须竭力避免“七个致命的美德”。
人们对凯未受李普曼影响之前读些什么几乎一无所知,事实上她们家并非书香门第,这方面她的背景和她后来交往的其他英国作家大不相同。
但是她有一位著名的表姐,阿宁姆伯爵夫人,还有她的有名的作品,如此好学的凯什琳不会仅仅只是对《伊莉莎白和她的德国花园》一览而过。
5月7日——我喜爱我的花园,此刻我正坐在黄昏临近时的可爱气氛中,不时受到蚊子的侵扰,又忍不住要欣赏四周那一派新绿,半小时前的一阵冷雨把树叶冲洗得干干净净。两只猫头鹰栖息在附近,正在一唱一和,我真喜欢,就像喜欢听夜莺婉啭的歌唱一样。猫头鹰绅士唱低音,而她在近旁的一棵树上应答着,用美妙的歌喉高声接着唱下去,恰好符合一头训练有素的雌猫头鹰的身份。它们起劲地一遍又一遍他说着同一件事,我想一定是什么有关我的坏话,但是我不会让自己被两只猫头鹰的冷嘲热讽吓住的。
这儿有一种晶莹透明(这是一本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