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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可信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周新缓缓颔首道:“我听说现在管北镇抚司的朱六性情狭隘、睚眦必报;你几次三番让他感到没面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是这个意思。”王贤轻声道:“京城又是锦衣卫的老巢;要想整我是随时随地的事儿。大人觉着;光靠太孙就能保我无事?”
“恐怕不能。”周新这段时间;光思虑锦衣卫的案子了;哪有功夫理会王贤的事儿;此刻细想之下;也觉着他的处境实在凶险;真叫个羊入虎穴:“太孙虽然深得皇上喜爱;但毕竟年纪还轻;京城又凶险万分;自己尚且还需要人保护……”
“所以我想过;此去京城;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要想自保;唯有火中取栗。”王贤沉声道。
“火中取栗?”周新沉吟道:“非智者所为。”
“大人知道飓风么?”王贤问道。
“知道;去岁的大海潮;不就是飓风带来的么。”周新道:“据说当年;蒙古的舰队征日本;却不幸遇到飓风;结果全军覆没。”
“是的;飓风有毁天灭地之能;”王贤点头道:“一旦来袭;淫威肆虐;越往中心风力越猛;就连房屋都能被吹倒;但天之道;物极则必反;飓风也不例外。其正中风眼处却是一片平静;身处其中;甚至感觉不到飓风之威。”
“真有如此神奇?”周新听得一愣一愣;但不管这风眼理论的真伪;他都明白了王贤的意思。“你是说;要让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使锦衣卫投鼠忌器;就没法不讲道理的下手了?”
“正是此意。”王贤颔首道:“与其躲避;不如面对;把矛盾闹得尽人皆知;最好连皇上都知道;这样反而更安全些。”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周新拊掌道:“如果这真是你登船的目的;那你还真来对了。”
“呃……”王贤闻言眉头微皱道:“怎么大人;案情有变?”
第二三五章 沧海笑
“是。”周新缓缓点头道:“算起来;宣我押许应先进京的旨意;要早于我奏报抵京的时间。”又轻叹一声道:“这意味着什么;就不用说了吧?”
这说明有人恶人先告状;竟然令皇上等不及周新的奏报;就把他召进京甚至往坏处想……也许在皇上心里;这个案子已经不算什么了而要许应先同行;竟有保护此人之意……这样想来;皇帝的态度也就了然了。
思虑片刻;王贤轻声道:“大人也是皇上极信任的大臣;又是一省臬台;皇上应该不会太武断;说不定只是要亲自御审此案。”
“但愿如此。”周新缓点点头;换了话题道:“我拜托你个事情。”
“大人请讲。”王贤恭声道。
“你看周勇这些人怎么样?”周新问道。
“当然很好了;”王贤道:“赤胆忠心、武艺又高;大人能训练出这样一批精锐;实在是了不起
“不错。”周新露出骄傲的神情道:“这都是本官精挑细选的棒小伙;又精心打磨了两年;丝毫不比锦衣卫差”
王贤认同的点点头;却见周新神色一颓道:“但他们跟着我;是没前途的。”
王贤这次没点头;但心里还是认同的;周勇他们在周臬台这里;只是捕快的身份。就算是按察司的捕快;也一样是贱籍。不仅自己没希望;子孙三代都不能脱籍。
“这样对他们实在太不公平了;”周新看看王贤道:“让他们跟你去投奔太孙殿下吧;幼军现在正在招兵买马;接纳他们二百来人;应该不成问题。”
“幼军似乎不在五军都督府的花名册上。”王贤轻声道。
“这话问得好没水准。”周新挪揄道:“要是正规的军队;他们能进的去么?”
“也是。”王贤点点头;大明朝到现在为止;还是世兵制;这兵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只有当初跟太祖打天下的;和跟着今上靖难的官兵;才会被编入军户。而且就算是军户的子孙;也不是各个都能当兵;只有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军籍;当兵吃粮。其余的子孙依然要和正常人一样种地……当然朝廷对军户子弟考秀才是有优待的;当然这是题外话;不说也罢。“大人确定他们的前程在幼军里头?”
“看来哪怕是仲德这样的聪明人;事关己身;也难免见事不明。”周新淡淡一笑道:“按规制;太子应该有一卫亲军的;这支由太子亲自指挥的军队;是太子地位的背书。然而皇上一直不提此事;太子也不问;不仅不问;还不许别人问。就这样一直拖了十年;现在皇上给太孙组建幼军;难道很意外么?”
“这么说;皇上给太孙的幼军;其实也有补偿太子的意思?”王贤吃惊道。
“妄揣圣意这种事;不是臣子所为。”周新道:“但太子太孙父子一体;何必要区分开来?”
“呃……”王贤本来懵懵懂懂;听了周新这一句;仿佛抓到了些重点。但周臬台有言在先;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还没说;同不同意呢?”周新呷一口茶水;问道。
“既然去投军;自然带的人越多越好。”王贤正色道:“何况又是忠勇的精锐之士;在下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您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身边不能没人啊……”
“这本就不是我的私兵;”周新淡淡道:“何况我也用不着他们了。”
“留在大人身边;至少可以护卫大人安全。”
“皇上不想杀我;天下谁敢动我?”周新微微苦涩道:“皇上若想杀我;我就是带两千人又有什么用?”
王贤一惊道:“情况真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么?”他终于意识到;周臬台这是在托付后事啊
“做最坏的打算吧。”周新摆摆手;叹口气道:“还记得我在浦阳江边;对你说的那些话么?”
“言犹在耳;没齿难忘”王贤沉声道。其实他之所以上船;也正是因为那次谈话;当时王贤并不明白;周臬台为何会说那些奇怪的话;但当时过境迁;很多事情发生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智者真的可以一叶知秋;周臬台在去年时;分明已经预见到了今年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提前说那些话
“还记得我对你的要求么?”周新问道。
“首先是要多读书;读书是为了养正气、明事理;做人做官一定要正;一定要明理。”王贤正襟朗声道:“再就是要保持本色;别人对我另眼相看;是因为我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这是那些书呆子比不上的;一旦我邯郸学步;泯然众人了;也就没人用我了。”显然;周新早料到他会被上面人看上;是以才有这番叮嘱。
周新捻须微笑;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洒然道:“当时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一些。”王贤点头道。
“我说;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现在明白此言不虚了吧?”周新自嘲的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今人天会出发;上船之后一直在等你。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来?好在我的眼光不差了;你终究还是来了。”
“原来大人是在考验我;”王贤愕然;旋即坦承道:“其实;我今天很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周新又笑了;笑得很是畅快道:“你要是不上船;我当然不会把周勇他们托付给你;你既然上来;就是那个值得托付的人”
“大人”王贤心头一热;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嘶声道:“您需要我作什么?”
“接手周勇他们;不就是帮我么。”周新缓缓道:“进京之后;如果有能力的话;你可以尽量让太子明白;不管怎样都要为我争一争;这不是为我;是为他好。不管成与不成;对他都大有好处”
“还是那句话;凭着你的本心去做;你觉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周新淡淡道:“如果事不可为;切记不可勉强。”说着有些自傲道:“我周新虽是一介书生;但养望几十年来;早已是清名满天下。纪纲要是杀了我;他也离死不远了如果能用我一死;为天下除了这一害;那也是值得的”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王贤沉声应道。
“你会不会觉着;我这人既想死又怕死?”周新笑问道:“实在太虚伪。”
“属下若这么以为;大人就真看走眼了。”王贤也露出灿烂的笑道:“大人着眼在一个‘争;字上;而不是区区生死;我说的对么?”
“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是我的知己”周新彻底动容了;他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死的没有意义。若能血荐轩辕;死得其所;死有何惧周新露出畅快的表情;是那种俞伯牙见到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这种感觉;连那胡潆都无法给他。周臬台激动的搓搓手;大声道:“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今日遇到知音;实乃平生一快;必须要痛饮;一醉方休”
“恭敬不如从命”王贤也大笑起来;下去取来两坛美酒两个瓷碗;拍开泥封;倒上两碗;奉一碗到周新手中;自己也端起一碗;两人举碗一碰;一饮而尽;都觉分外畅快;将一切忧谗畏讥之心;都抛在脑后;只管开怀痛饮。
两人从椅上喝到地下;从舱里转到上甲板;醉得不成样子;却依然不肯罢休。
周勇来劝臬台少喝点;却被周新轰下去道:“你这笨蛋什么都不明白;没看见仲德就不拦着我;反倒陪我一起喝。”
“是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王贤嘿嘿笑着招呼周勇道:“来;坐下一起喝
“喝酒误事。”周勇摇摇头;小声道:“还会让人变得不冷静;这是臬台教导小人的。”
“但老夫现在需要的不是冷静;是热血”周新哈哈大笑道:“热血需要烈酒来浇灌;懂么;小子?”
周勇又摇头;见说啥都白搭;便行礼退下;亲自把守住楼梯;不让人看到臬台和王大人的醉态。
“呵呵;我没说错吧;这些小子真不错。”周新也呵呵笑道:“你真赚到了。”
“嘿嘿……”王贤嘿嘿直笑;有这二百多强手加入;自己将来会好混许多。
“你也不感谢感谢我。”周新醉态可掬的;伸胳膊搭在王贤肩上道。
“怎么谢你?”王贤竟顺势跟冷面寒铁勾肩搭背起来;这要是让人看到;非惊掉下巴不可;
“你有诗才;就给我作首诗吧。”周新笑道。
“告诉你个秘密。”王贤满脸醉意;笑嘻嘻道:“我作诗其实狗屁不通;那首诗其实是我老婆作的。”
“原来如此。”周新恍然道:“我说么;你前后两首诗风格怎么差这么大;那咬定青山不放松;;才是你的大作吧。”
“嘿嘿;不说这个了……”王贤笑道:“诗是没有的;我给你唱个歌下酒吧。”
“什么歌;竟可以下酒?”周新奇道。
听着就是;王贤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用筷子敲着碗;引吭高歌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啦啦啦……”
第二三六章 下船
“好歌;好词;当浮一大白”周新闻之大赞;举起酒碗敬天上明月、敬滔滔大江;然后也学着唱起来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王贤也大声和着周臬台;两人的歌声交汇起来;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