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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就留在敌占区了。正当我考虑自己 留在哪儿的时候,施罗德博士夫人和她丈夫来了。我大吃一惊。偏偏在这种危急时 刻,施罗德夫人从汉口回到了这里。她说,她要接她丈夫走。还说要带我走!天哪, 求求你了!!
11月16日
雨天,没有空中来客。但是我心情不好,南京很沉闷,跟暴风雨来临前一样。 佣人们挨了骂,因为下雨的时候,他们没有把防空洞遮盖好。要是我自己不事事操 心,就没有人动弹。他们都像做了催眠术,也像蛇笼里的老鼠。远洋公司也挨了骂, 因为他们拆掉了房子里的一根水管,拆坏了一个洗手盆,弄丢或偷走了一个门闩。 后来,我的心情渐渐地好多了!我和默勒(里贝感冒了,躺在床上)开车从哈普罗公 司去太古洋行,给他和里贝预订11月20日从这里开往汉口的“武陵”(音译)号船票。 所有的客舱都预订满了,结果我们只能预订散席票。不太好,可是路上说几句好话, 也许他们还能在船舱里找到铺位。最重要的是,他们能离开南京了。
如同我在大使馆里听说的一样,“库特沃”不打算把妇女们先送到汉口了。人 们已经估计到了几天以后局势的变化,即南京失陷。所以要妇女们11月18日带着行 李上船,然后在下关附近的船上等候消息,看看中国人是否封锁去汉口的水路。如 果封锁,运送德国人的轮船就不开往汉口,而开往上海。整整一天,我都下定决心 在这里坚持到底。这时候却听说,溃退的中国军队在苏州大肆抢劫。这使我产生了 顾虑。再说,人们认为,即使日本战舰从江面上用大炮轰击这座城市,南京也是会 抗击日益逼近的日本人的。那可太可怕了!话又说回来,这么多依靠着我的中国人 怎么办呢??韩先生又预支了工资。他原来想快点儿把妻子和孩子经过济南送到青 岛,他在那儿有朋友。现在他听说这条路不通了。济南前方的一座铁路桥(在泺口?) 被中国人炸毁了,为的是给日本人前进制造困难。我早看到了这一步,可是没有人 愿意相信我。照此下去,日本人会到达离黄河不远的地方或者黄河岸边。那时韩先 生也许不得不把他的家人也送往汉口。他现在还在等一家关系亲密的朋友,让他们 陪着他的家人同行。但愿他不要犹豫得太久。
从上海来了一大堆邮件,注明的日期是11月6日~10日,还有11月10日~12日的 报纸。
礼和洋行的费舍尔先生坐船途经运河等河道从上海回来了。他说瓦茨尔先生这 几天去欧洲出差,却把他的妻子和孩子留在这里。还真有胆大的人。不是胆大又是 什么呢?
刚才我的朋友王先生和他妻子来了。他是军事通讯学校的工程师,妻子是奥地 利人。他俩想上“库特沃”。我请示了大使,遭到拒绝。妻子可以上船,但丈夫, 跟每个中国人一样,不允许上船。而妻子不愿意丢下她丈夫不管。我劝他们立即(尽 可能当天晚上)去汉口。他俩伤心地走了。“库特沃”号只有50个卧铺,但却要用来 安置112名可能上船的德国人。
11月17日
还是雨天,我们很欢迎。我们现在真的不需要炸弹了,这里已乱成了一团。整 个夜间大街上熙熙攘攘,汽车一辆接一辆,卡车甚至还有坦克一起缓慢而又沉重地、 隆隆地向前开。政府的大迁移开始了。听说中国国民政府的主席林森先生已经走了。 我为韩先生一家担心。他们必须离开,而且要尽快。从上海来了很多迟到的信件, 也有钢铁联合公司的电报,都是五六天以前的。现在关注任何一个项目都毫无意义。 找不到一个人谈生意,所有的人都在收拾行装,最后连我也不例外!我自己编写的 书已经包装完毕。现在轮到衣服了,然后是银器(多好听啊),剩下的几件很快装箱, 然后在箱子上贴上我的地址。我从银行取了钱,因为有人劝我带现金。反正银行也 要关门了。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收到了德国救援委员会的通知(1937年11月16日第一 号),其中第五条写道:每家只准带一个佣人上“库特沃”。我读到这一条时,决定 把韩先生当作我的佣人偷偷带上去。王工程师又来了,他想向我借钱,遭到婉言谢 绝。几个月前,他送他的岳母和小姨子回家时,才从我们这儿借了钱,这笔钱还没 有归还。我把救援委员会的通知拿给他看,劝他以他妻子“佣人”的身份登上“库 特沃”。他马上明白了这个暗示,满意地走了。这样,他既省了钱,又和他妻子一 起同时得到了妥善安置。
他刚走,埃拉·高太太(高将军的妻子,德国籍)和她女儿(将军第一个妻子所生, 中国籍)来了。两位女士前不久刚从北平来,以为这里一切很安全。幻想!不过两个 人看起来已经了解了情况,她们表示必要(?)时要上“库特沃”,好像以为别人肯 定不会拒绝她们,我看可能也不会拒绝。她们来是请我帮助她们看管这里房子的, 万一日本人来了的话,我当然一口答应。可怜的拉贝还能派什么用场呢?!特劳特 曼夫人像往常一样无比客气、亲切,一千次地请求原谅她的打扰,她问我们这座城 市是不是真的有220伏交流电。“是的,阁下,我们有!”是什么使可怜的大使夫人 感到那么烦恼,大使馆总不可能去买一台涡轮机吧。原来她担心的只是一台无线电 收音机,特劳特曼博士阁下不敢给它接电源。我在这里公开泄露此事有些不大恭敬。 不过,大使馆里出现了一台蓝点牌收音机,而我们的装配工人不会接电源!据说是 因为他看不懂标签上的文字。这可能是骗人,这个懒虫只会接通他的(德律风根牌) 收音机!
我刚从下关回来,目睹了妇女们和行李上船的情景。中山码头十分拥挤,不过 一切显得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王太太带着“佣人”已经到了那里,施罗德太太和 她丈夫也在,还有一大群十分熟悉的人。我现在恐怕也得考虑把我的几个皮箱送上 船去。佣人张(国珍)已经积极地打好了行李。韩先生准备怎样把他的家人送走,我 还不清楚。通往下关的路上,行进着成百上千辆装满了行李的人力车,以及跟车的 中国人,他们都想乘坐那几条即将驶往上游的轮船到安全的地方去。新征召来的士 兵队伍让人触目惊心:所有的人都穿着有些破烂的平民衣服,背着行李卷儿,臂上 挎着一枝生了锈的火枪。如果连这些人都得不到训练和军服的话,可见处境已经十 分困难。但愿这不会带来什么恶果!我现在也听说日本人为什么最近能如此迅速推 进的原因了。张学良(北方军)的大约5000名士兵在苏州拒绝执行命令。听说蒋介石 亲自去了苏州,动用了一个团的精锐部队,解除了这帮反叛者的武装。这位统帅可 不轻松,真佩服他的干劲!在最高统帅亲自干预以后,据说苏州的中方阵地稳住了。 由于日本人的迂回攻势,“兴登堡防线”也就成了无用之物,随之而来的是封·法 尔肯豪森将军制定的美好防御计划恐怕也要完蛋了。如此出乎意料的事,人们可是 没有想到!
11月18日
雨天!今天连《大陆报》(南京版)也没有送来。印刷工人可能逃跑了。满载行 李的人力车、手推车、小汽车和卡车还在日夜不停地开出城去,大都开往江边,因 为多数人想去扬子江上游,逃往汉口或汉口以远的地方。与此同时,从北方来了许 多新兵团,开进城里。人们看来要坚守这座城市。很多士兵看上去十分狼狈。整个 队伍到达时,没有一个人穿鞋袜,也可能是因为正下着雨。所有的人默默走来,没 有歌声,也没有说话声。一支望不到尽头、一言不发、精疲力竭的队伍。
昨天我的感觉跟妻子不久前在北平时的一样,那时让她把格蕾特尔和维利房子 里的东西打包装箱。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来,挑选自己要装入箱子、送上 “库特沃”的东西。这时,我才发觉自己多么舍不得这些旧东西。我叫来佣人张(国 珍):“你挑一些你太大喜欢的东西吧!”他听后径直走向卧室里的写字台,取出了 集邮册。我尴尬地笑起来,随后我把奥托的照片放了上去,我俩达成了默契。这个 小小的插曲却使我兴奋起来。凡是放在地上、靠着皮箱的东西必须拿到楼下去。接 着我们装箱,一直忙到半夜。今天上午10时,打点好了第一批6件行李,可以送到码 头了。用两辆马车,每辆车费5元。办公室杂工佟(柏青)接受了运输任务。11时,汽 艇应该从中山码头驶向“库特沃”。在这段时间里,继续抓紧打包装箱。下午,孔 斯特一阿尔贝斯公司的西格尔先生开着一辆卡车来了,取走了另外3个皮箱和里尔茨 老师的5个皮箱。因为里尔茨调到了施巴拉托,我就把他的箱子放在了我这儿。晚上 7时,杂工佟(柏青)还没有回来,这时候我坐车去了下关,正好赶上汽艇到港。汽艇 本来应当上午11时到。
装运行李的时候出现了可怕的混乱,每一个佣人都想先把自己主人的行李安放 好。为了防止行李和佣人落入水中,我出面制止,大声喊叫“别忙”,就冲了过去, 结果和一个佣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顶撞说:“闪开!这儿你说了不算!我扛的 是德国大使阁下的地毯,他第一个!”我一声大喊,封住了他的嘴。他不再吭声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让他搬运大使的地毯。晚上8时,堆积在栈桥上的600件行李绝大 部分都顺利地送上了汽艇。20分钟后,当我们冒着倾盆大雨、摸黑儿把一些妇女和 她们的孩子以及行李分别送上船以后,发现里尔茨的一个皮箱不见了,不过后来又 找到了。我们全都破口大骂起来。晚上9时,我湿淋淋地、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家。然 后我们继续不停地打包装箱,一直干到午夜,直到后来箱子装得不能再装。
在“库特沃”船上还发生了一件事:王太太在行李舱里找到了我,告诉我说, 她丈夫(我让他作为她的佣人偷偷上了船)在佣人中间受不了了(他可能没有交够佣金) ,他自己也没带吃的。总而言之,他们又想下船去,试图坐火车去汉口。请便,随 便,随您的意,只当我没有想过这些事一样。拉贝,你活该,这都是那乐于助人的 好心肠造成的!
11月19日
雨还在不停地下,行李还在不停地包扎。所有的箱子都装满了以后,我们又按 最高价买来了蹩脚的樟木箱子。木工给箱子钉上了木板封条,这些封条几乎跟樟木 箱子一样贵。一辆马车现在要价6元,而汽车又租不到。第二批行李已经装上了两辆 车,又得卸下来,因为我们从电话里得到消息说,汽艇因暴风雨天气不能航行。
我想努力结算好我的往来账目,可是我忙得无法工作。韩先生收进一笔不小的 款子。我把本行的绝大部分钱和我个人的2000元汇划到了汉口。所有的工作人员都 领到了他们11月份的工资,好让他们在最后一批商店关闭以前能够买些食物等东西。 一罐煤油的价钱从4。7元涨到了7元。一吨煤现在28元,而不再是20元。我还能储备 一吨煤和4罐煤油,眼下不可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了。
韩先生还是买不到去汉口的船票,始终无法把他的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佣 人们睁着惊恐的大眼睛走来走去,因为大家以为我也要乘“库特沃”离去。我明确 地告诉他们,不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