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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深入敌境,厮杀定策孰轻孰重,武若梅如何不清楚?顿时大惊小怪,“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目露深思之色,吃吃地道:“竟然是这样,难怪了,我还以为你是……”
“以为我顾及亲情,才委以重任,授以近卫统领的高位,取的只是一份死忠之心?”刘枫笑着,低伏身子,瞳仁在暗中一闪,“不只是你,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海兰坤,他也是这么想的!”
几句话犹如电光石火,照得武若梅心里通明雪亮。——骄兵之计!这是骄兵之计啊!
可为何自己想不到?为何海兰坤也没有想到?
——因为,李天磊藏得太深了,大长公主刘彤的光芒像太阳一样耀眼,李天磊就躲在那阴影里,默默无闻,黯淡无光,在绝大多数楚国高层乃至天下人眼里,他就是一个重伤致残的沙场武夫,一个忠心耿耿的外戚国舅,之所以坐上近卫统领的高位,凭的,不是能力,而仅仅是一份夹杂了同情与亲情的可怜的香火情!
试问这样的人,谁会把他当作是和海兰坤同级数的对手呢?只怕连海兰坤自己,也不会!
用当时话讲,这叫韬光养晦,守锋藏拙,又或者自晦自愚,障人耳目。用现在话说就明白多了——低调,才是王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结果是第一位的。——海兰坤轻敌了,上当了,他正一往无前地向着致命陷阱高歌猛进!
“原来如此,若梅冒失了。”武若梅低下头,掩盖心头的震惊。不知是激动还是悸动,她的声音有些打颤,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知道!”
面对瞪大了蓝眼睛又要发作的武若梅,刘枫无奈地耸耸肩,“你别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舅舅什么也没说,只问我要去了二十五万民夫,正好我这儿沿河工事也差不多了,十天前已拨给他听用,这你是知道的,其余的,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
“怎么可以这样!?”武若梅一听霍地站起,忘了手中还有半碗茶,哗地一下,泼了刘枫一头一脸。
可巧,文星魁端着鱼汤,盼娣背着陆易巧,一起冲进帐来,刚好见此震撼一幕,登时惊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想护驾又不至于,想劝架又说不出口,这场景太过诡异——在孤男寡女的军帐内,美丽而不畏强权的诰命夫人,粉面铁青,美眸蕴火,一碗凉茶泼了楚王满面桃花开,还有隐约听见那句“怎么可以这样?”究竟不可以怎样?难道是那样儿?是那样儿?还是那样儿?
此情此景,所见所闻,实在很令人浮想联翩啊!
女英雄盼娣轧叭着嘴儿说:“大王啊,人家男人为国从征出兵放马,夫人还怀着身孕,您这么干可不厚道,您看,人家翻脸了吧?嚯嚯嚯……”
感受到楚王殿下两道杀人的眼神,女英雄顿时尽收侠义之气,缩脖子怯生生道:“大……大王,您尽管放心,我们一个字儿也不会说的,要不……我们这就给您望风去?您别这么看我,您……您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她噗通跪下了,扯开嗓子拍大腿干嚎:“不能啊!奴家对您一往情深,痴心一片,您就是伤天害理,无恶不作,奴家也跟您一条道儿走到黑的呀!大王!”接着便“嚯嚯嚯”地哭了起来。
文星魁反应更快,大叫一声:“眼睛!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啦,陆大夫,快!快救救我的眼睛吧!”
陆易巧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别怕!本大夫从医多年,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你这是夜盲症!说来也怪,这帐篷里怎么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怎么治啊?二位将军,快……快走吧,赶紧的,咱们外头治去!”
刘枫懒得理会这几个宝贝,生怕自己一个窝心脚踢死了他们,只轻轻一摆手,三个家伙嗖地一声不见了,只剩下门帘子在那儿风轻云淡地摇摆着。
这一打岔,武若梅的气焰也没了,只是盯着刘枫等他回答。
“有什么不可以的?”
刘枫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绸布,慢条斯理地擦脸,笑了笑,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男人打荆州的时候,我有问过他是怎么打的么?”
武若梅怔了一下,抬眼想问什么,却忍住了没言声,闷闷不乐坐下来。
刘枫含笑归座,翘起了二郎腿,哈哈一笑:“端茶认错么,我看就免了吧。”
“你说免就免?不行!”
武若梅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撅起嘴儿递出那只空碗,娇喝一声:“满上!”
第三百零六章 【反骑阵地】
靖乾五年一月十日,清晨,天空灰蒙蒙的,铅云低压,朔风乱吼,似乎……一场大雨眼看就要下来。
一支铁骑大军正源源不断地涌出宜城向北推进,蹄声隆隆,铠甲哗哗,交织在一起响彻山麓。虽只六万骑,却有百万大军的浩荡声势,铁蹄过处,尘飞土扬,掀起一片黄色尘雾,闪闪发亮的厚重铁甲,密竖如林的枪尖,还有那随风飘扬的黑色铁塔战旗,在满天的尘雾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大狄最精锐的军团,皇朝的荣耀,草原的利箭——铁浮屠!
这是一支战功累累凶名赫赫的可怕军队,对包括重步兵在内的任何步兵兵种而言,铁浮屠就是死亡代名词!
这支部队存在的初衷,就是为了毁灭中原农耕国家以步兵为主的军事力量。为此,他们彻底放弃了骑射,转而追求攻防一体冲锋破阵的极致。
纵观中外古今,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完美,中庸等同平庸,而所谓的极致,往往意味着某一方面极端的恐怖!——铁浮屠,也不例外!
铁浮屠的每一名骑兵,都装备了精良的罗圈甲。这种极富民族特色的特种铠甲,异于中原流行的鳞片甲,更像是西方骑士的那种板金甲,草原贫瘠的矿产衍生出了独到的冶炼技术,大块的铜铁合金甲片打造成桶状,圈圈层层从头累到脚,无需盾牌就已无懈可击。配上西域特产的重型战马,镔铁打造的马刀和刺枪,人和马组成了一座移动的堡垒,刀枪不入,箭矢不透,周身上下毫无破绽可循。
这支军队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铁浮屠”这个词的本意,就是铁塔!
与楚国的重骑兵军团无颜铁骑相比,铁浮屠的战场机动性差,转向能力尤其差,作战功能更是极度单一,除了冲锋还是冲锋,此外再没有别的用处。但是,就其有用的一面来看,铁浮屠无疑已强化到了理想中的极致。——牢不可破的防御力,无坚不摧的冲击力,战场破坏力堪称恐怖!作为破阵先锋,全军箭头,这就是完美!如果抛开战术层面的差距,双方迎面对冲,无颜铁骑没有任何胜算。
事实上,从铁浮屠建军以来,还没有那支军队在正面交锋中战胜过他们,仅有的一次对阵无颜军的败绩,也是因为中了阴谋诡计而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但也仅仅只是被动而已,并没有对他们的力量造成根本性的伤害。
从很久以前开始,对于骄傲的铁浮屠骑兵而言,上阵就是杀敌,打仗等于胜利,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尽管在不久之前,这份骄傲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之前的豫州战役中,面对逐寇军三大出征军团的垂死反扑,作为胜利方的豫州军团遭受了毁灭性打击,40万人马伤亡过半,几乎没有任何部队能够保持完整建制,以至于必须对残余部队重新组编才能参加伐楚战争。
可即便如此,能够动用的最大力量也仅仅只有……可怜的18万!
海兰坤的铁浮屠也同样损失惨重,作为正面交锋的直接对手,铁浮屠面对的是逐寇军骁骑营的游骑兵部队。
从理论上看,游骑兵是轻骑兵,与铁浮屠这样的顶级重骑兵正面对冲,骁骑营不存在获胜的可能。
可惜的是,理论被一再证明就是用来被实践打破的。人们习惯称呼这种现象为——奇迹!
很难解释为何骁骑营能正面冲破铁浮屠的军阵,更让人无法理解为何会造成“四万”这个可怕的伤亡数字!就连作为战役指挥的海兰坤亲王也一样存在疑惑。到最后,他只能很不负责任的将这一切归结于“奇迹”二字。
其实呢,真正的原因他心里是清楚的。当时,麾下的骑兵们心有余悸地告诉他:逐寇军的骑兵都是疯子!——冲锋时,他们的前排骑兵与后队拉开差距,在敌我碰撞前的一刹那,竟然死拽缰绳自己主动把战马拉倒,甚至用刀亲手割断奔马的咽喉,滚动的马尸和血肉之躯成为最后的武器,目的就是把迎面冲来的铁浮屠绊倒,为身后的战友赢得那宝贵的一刻!
那一刻,破阵!
撕开神秘的面纱,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简单、残酷,令人难以置信。
奇迹的背后,是血淋淋的伟大牺牲!
常言道: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可就算想到,天下又有多少军队能办到呢?这样的战法,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幸运的是,如此可怕的敌人,已经灭亡了,他们沉睡在战场上再也不会醒来。
惨胜虽惨,终究也是胜利的一种!
摆在海兰坤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不趁热把这层阴影抹去,铁浮屠的未来,堪忧!
所幸,这一路进兵顺利,连战连克,势如破竹,这让所有人大大松了口气。在海兰坤和铁浮屠骑兵的眼中,世界又恢复了正常。——好啊,真好!
刘枫和武若梅其实想错了,他们小看了海兰坤。作为鞑靼皇族的第一大将,能与屠天煜正面交手而不败,这样的当世名将,区区骄兵之计如何瞒得过他?
可是,他不怕!
海兰坤自有他的凭借——地形!
大军所处的位置,乃是汉江平原的北部边缘,周遭三百里一马平川,虽然越靠近襄阳,平原就越走越窄,尤其是过了宜城,其实已算不得“平原”,只能说是狭长的平地,最宽处不过三十里,直至襄阳城南的荆山尾脉,才算彻底进入山区。可不管怎么说,这里足够平,终是南方少有的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域。——第一次伐楚战争,武破虏率军入境断粮,走的也是这条路!
至于埋伏,他更加不怕、平原地形视野开阔,无遮无拦,因此无法伏击,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况且……纵有埋伏,那也无妨,只要还在平原上,铁浮屠又怕过谁来?哪怕身陷十倍之敌的重重包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铁浮屠的刺枪和马蹄!
好吧,明知是计,那就将计就计!——我需要时间!
海兰坤就是抱着这个念头,一路高歌猛进,马不停蹄,追着李天磊的屁股一通狠踹——诈败?也叫你掉肉!
为此,他不惜扔掉了18万豫州军步兵,只率麾下的6万铁骑衔尾急追,多次杀败对方殿后部队,斩获颇丰。虽然单靠骑兵无法突破荆山,更不可能攻克襄阳,可是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偏师嘛,攻克襄阳不是他的任务,他的任务是吸引对方主力,为汉江战场打开局面。
因此,早一日攻到襄阳近郊,就能早一日对汉江战场产生威慑作用,胜利的天平啊,就缺这一颗砝码!
“报!——王爷,前方发现防御工事!”
“嗯?——哼!”海兰坤不屑地撇撇嘴,“又是老一套,那是被我咬怕了!——传令,绕过工事,继续前进!”
这就是李天磊的反制之法,用壕沟和拒马阻挠自己的追击。
不得不说,对付自己的铁浮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