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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驰恩说着捏了捏眉心,把眼底淡淡的泪光忍了回去。“我从不愿意去想过去的事,因为每一件事都像利剑似得刺在我的心头,不堪回首。可这些东西就像烙印一般令我刻骨铭心,我忘不了,也无法释怀。”
“伤害你的人不是我,你却一直在利用我。”
“欢颜,我负尽天下人也不曾负过你,包括这次的事情。”
“不曾负我?”我冷呲一声,又道,“你大年夜对漠飞讲了什么?你若没有对他说什么,他会那样对我吗?”
“是,我讲了,我仅仅是对他说了一句话而已。至于你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欢颜你不觉得是个笑话吗?他若真爱你那么深,会轻易被我左右?”
“你跟他讲什么了?”
盯着秦驰恩那略显嘲讽的样子,我心头顿然一紧。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秦漠飞不好的话,因为我还怀着他的孩子,我心里还藏着爱。
他捏了捏眉心,才又道,“我对他说,天底下没有亘古不变的爱情,无所谓忠诚忠贞,都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欢颜也会,因为当年是你主动找上他的,你要的只是镀了金的身份,而不是他。”
“……”
我惊恐地看着秦驰恩那凉薄的脸,心里头五味陈杂。他居然这样说,他不晓得秦漠飞最介意就是当年那一夜吗?我很想一耳光给他抽上去,可我觉得打他都嫌累得慌了。
与此同时我也很难过,秦漠飞就这样把我否定了,他就不曾分析一下吗?夫妻一场,他竟然这样不信任我。
秦驰恩别开了头没看我,凉凉地呲了一声,“欢颜,人往往站在最高处的时候才会感到恐惧,因为周围没有人,会孤独,会寂寞,就更在乎爱情。我和漠飞斗了很多年,知道他心头最忌讳的就是大哥那糟糕彻底的婚姻,所以他才把你看得很重。可往往越宝贝的东西,就越害怕失去。”
他顿了下,睨我眼道,“强者越害怕什么,就会越装着不以为然,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所以欢颜,你真还觉得他最适合你吗?”
“不管适不适合,也跟你没关系!”
我气得浑身都在哆嗦,想咆哮,想怒吼,却碍着诺诺在不敢。她还在全神贯注地摘黄瓜,但就像猴子掰玉米似得摘一个扔一个,最后手里依然是一个。
我起身想要走,他把我一把拉住了,“欢颜,你已经跟他离婚了,就不要再回头了。他骨子里留着秦斐然的血液,会跟他一样残忍的。”
“那也是我的事!”我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又道,“即使我单身一辈子,也绝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早早死了这条心吧。当年伤害你和小奶奶的人不是我,可你却把我害得这样彻底,你就不残忍了?”
“我若残忍,要得到你很简单,在你装着失忆的时候就可以得到。”他眸光一亮,淡淡又道。“我只是不想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你,我犹豫过,但放弃了。”
我心头颤了一下,脑中冒出了一个瘦小诡异的男人样子,是那个催眠师。他曾经是想催眠我的,让我一辈子忘记秦漠飞,忘记我的孩子们。
就这样的心思还不残忍?呵呵!
“我以前希望你活着,无论你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活着就好。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我觉得你的出现就是为了毁灭我,你所谓的爱,所谓的情,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爱情是自私的,有时候成全别人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秦家的人。我处心积虑那么多年,不可能停止报复。他也很聪明,怕殃及你很爽快地离了婚,倒让我省掉了一些麻烦。”
“你混蛋!”
我咬着牙盯着秦驰恩的脸,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想拍过去,却冷不丁听到诺诺“哇”地一声哭泣,吓得我连忙把手收回来了。我转头一看,发现诺诺摔在菜地里,手上好像缠着墨黑的什么东西。
我一惊,连忙飞奔了过去。而秦驰恩先我一步飞扑了过去,拽起那墨绿色的东西狠狠摔在了地上。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墨绿色的小蛇,直接被摔死了。
“妈妈,妈妈……”
诺诺歇斯底里地大哭着,又哭又咳嗽,她被吓坏了。我拉着她的手一看,发现她手背上被蛇咬的地方已经迅速鼓了起来,有一大团乌青。
我吓得泪眼婆娑,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秦驰恩直接抓着她的手咬破皮肤吸了起来,一口口把里面乌黑的血吸了出来。我忙不迭去打电话,急救电话,却又不知道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艾尔小镇十八号!”
秦驰恩见我愣了半天讲不出地址,抬头嘶哑着嗓子道。我看到他脸呈现了青灰色,眉宇间更是一片密汗,于是放下电话就又飞奔了过去。
诺诺的手背还肿,但已经不那么乌青了,秦驰恩死死箍着她的手腕,阻止血液流动太快。
“三,三叔你怎么样?你的脸色好难看。”
“死不了,应该是一条小蝮蛇,毒性没那么强。别担心,诺诺也会没事的。”说罢他冲我牵强地笑了下,脸色愈发难看了,唇瓣都乌紫了。
“……谢谢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刚才毫不犹豫地给诺诺吸毒血,心里头百感交集。正如他说,他负尽天下人,却没有负我。诺诺没哭了,一直在抽噎,她一脸委屈地看看我,又看看秦驰恩,把小小的身子靠在了他身上。
“三爷爷,宝宝不痛了,你痛痛吗?”她还伸出小手去抹他眉宇间的密汗,很关切的样子。
秦驰恩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不疼,诺诺不疼我也不疼了。”顿了顿,他转头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欢颜,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把我当成陌路,哪怕你恨我都可以。”
“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出去吧三叔,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了。”
我扶起了秦驰恩,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哆嗦,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我慌忙又抱起了诺诺,一手又扶着他前院走。只是我们还没走到前院,他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而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我连忙抱着诺诺急匆匆去开了门。车上下来了四个医护人员,我结结巴巴把事情原委告诉给了他们,他们拉着诺诺的手一看,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那边,秦驰恩已经吸上了氧气,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救护车。我也抱着诺诺跟了上去,箍着她的手腕不敢撒手。
车上的医生们对秦驰恩和诺诺检查了许久,才抬眸瞥了我一眼,“小姐,这是条黑曼巴蛇,一滴就足以致命,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456章 我们尽力了
午夜的时候,我还守在手术室外。秦驰恩因为蛇毒而引起了肝脏并发症,出现了肝衰竭迹象。一进手术室就没有出来过。医生在他病危时让我签了字,说他不一定能抢救过来。
诺诺倒是没事了,注射了解毒血清过后身体症状就平稳了,这会儿正在监护室睡觉。她有护士守着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一直在这里等候秦驰恩手术出来。
也不晓得他这次能不能扛过去,他是为了救诺诺才这样的。我心头五味陈杂。我纠结再三,还是给程婉卿打了个电话。眼下她可能是他最亲近又最没危险性的人。
程婉卿听说秦驰恩性命垂危都要疯掉了,直接在电话里就冲我破口大骂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粗俗地骂我,骂我婊子,红颜祸水。
我就那样听着,也没回应她,等她骂够了就淡淡补了一句,“你尽快赶过来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
而后我就挂了。正好此时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医生走出来的时候瞥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情况很不好。肝衰竭迹象目前还没控制住。”
“什,什么意思?没控制住是指他会继续恶化。直至死亡吗?”
医生拧了下眉,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正在努力控制,你别着急沈小姐。”
我能不着急吗?他是为诺诺才变成这样的啊,如果他真的死了,不光是我,诺诺自己也会难过,以后她长大了知道三爷爷是因为她而死,这……
医生跟我讲了几句又进去手术室了,我惆怅万千,只好给秦漠飞打了个电话。这事原本我不想告诉他的,但现在已经危及秦驰恩的性命了,我也不敢瞒。
他听完我讲的话过后,冷冷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他那边?”
“我……”
我竟无言以对,难道我要说被秦驰恩强吻,再被他打晕了带回去?这话我怎么讲得出来呢。我支吾很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
我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心里头越发惆怅了。感觉秦漠飞那态度怕是又误会我了吧,以为我离了就迫不及待带着诺诺去到了秦驰恩身边。
唉!
原本想跟他多说点儿话,想他安慰安慰我,谁知道……
大约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天际忽然间电闪雷鸣,不一会就哗啦啦的下起了暴雨。我和诺诺都特别讨厌又害怕这样的天气,于是我连忙跑去了她所在的监护室。
刚到门口,她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我推门一看,她正站在病床上边哭边四处张望,鼻涕泡都出来了,冲天辫也散了,看起来特别狼狈。
“妈妈,呜呜……”她一看到我就连忙伸出了手,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宝宝怕,宝宝怕,呜呜……”
我鼻头一酸,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她,用手拂了拂她脸上的泪水,“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一直都在,诺诺不哭了好吗?”
“妈妈三爷爷呢?”她哽咽着往门口张望了一眼,没瞧见秦驰恩就狐疑地问我。
我吻了吻她小脸,又道,“三爷爷在睡觉呢,得睡醒了才来找你。你乖乖的不哭了好吗?不然吵着他睡觉了。”
“妈妈,三爷爷怕打雷吗?宝宝去保护他。”
“……傻瓜,三爷爷怎么会怕打雷呢,他不怕的。”
我看到诺诺那一脸认真又泪眼汪汪的样子,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如果秦驰恩真的死了,那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两次啊,他救了她两次,这份恩情如何去还?
我在监护室呆了很久,直到诺诺又睡了才走出来。来到手术室外的时候,那警示灯居然还亮着,我开始心头发憷了,一阵阵发憷,惊悚。
我大概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门上的警示灯终于熄灭了。当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我看到那几个医生一脸沉重。紧接着秦驰恩被推了出来,那脸呈现出一种青灰之色,就像人死了过后那个样子。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把身体紧紧贴在了墙壁上。很无力,很无助,也很惶恐。护士很快把他推走了,主治医师走向了我,拉下口罩深叹了一声,冲我摇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他的状况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肝移植手术还在恢复期,出现了这种情况也是十分少见,我感到很抱歉。”
“……”
主治医师跟我说了几句就走开了,我急急地来到了秦驰恩的病房外,看到护士已经给他挂上了点滴,他身上插了好多管子,看得我触目惊心。
他会死吗?医生都说要我做好思想准备,我该怎么办呢?
我换了无尘服也进去了病房,等护士给他把所有仪器都用上过后才走过去坐下,忽然间感觉这种画面好熟悉。他其实好几次都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