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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邪皇-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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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冲原本也不在乎,可就在这船驶动之后,忽然就想了那石碑上的预言。
  “——天圣二十七年十一月三日,偶见有朝官遇刺,吾与张义出手相救,击杀刺客三人。事后数月方知,吾所救之人,乃新任雍州大中正!”
  十一月三日,岂非就是在三天之后?还有这遇袭的朝官,也就是新任雍州大中正,石碑中虽未点明。可此时嬴冲怎么看,都觉与自己同船的那位,有着莫大的嫌疑。他无法确定,却不能排除这可能。
  嬴冲这些日子,也曾特意关注过雍州大宗正的更迭。知晓前任大中正,已经在不久前病死。而现任的大宗正人选虽已由陛下钦定,可具体的人选,政事堂仍旧秘而不宣。偏偏那石碑中,并未提及这位的姓名。
  不过他眼前这位,据说官职未定,此行只是赴京任职。且船上还带有学生数十,多半是一位地方上颇有名望的学者大家。而大秦自立九品中正制以来,所有的中正官,都喜从这类人物中挑选。也就是说,这位至少有七成可能,就是石碑中所说的那人!
  且仔细想来,他嬴冲这些日子里虽有不少变故,都是另一个安王嬴冲并未经历过的——就如那场双头山之战,安王嬴冲肯定不会似他那样狼狈;还有月儿为他提前修复了孔雀翎,使他更早从虎踞堡动身回城。而另一个安王嬴冲,在刺客的威胁下,想要赶去公输般的衣冠冢,无疑要困难许多。
  可这次在清江江畔,他也因等船耽误了整整三日。而在双头山战后,也不得不延迟了两日行程。这一加一减,时日应当刚好相当。
  安王救下之人,会是他么?
  嬴冲目光深邃,遥遥看了那位清隽中年居住的船舱一眼,心情凝重之余,也有几分期待。
  他前世不知此人身份,可还是仗义出手。今次得知之后,更没道理坐视旁观。
  一个抱上雍州大中正大腿的机会,自己若是没遇到也就罢了,可若遇到了,那是断然不能错过的。
  要知这雍州大中正,可是有着储相之称。历年任此职者,除了因故丢官或者意外病死之人,其余绝大部分都成功登入政事堂,成为参知政事,也就是当朝宰相之一。
  只是让嬴冲略觉奇怪的是,以他的性情,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岂会去理他人的闲事?另一个安王嬴冲,又怎会无缘无故,去救这位不知名的朝官?
  摇了摇头,嬴冲也踏上前往顶楼的楼梯。
  其实坐船最好是选在底层,比上层更平稳得多。不过身为高位者,又岂能居于人下?所以嬴冲与那位老者一样,房间都被安排在顶层。
  也恰在嬴冲,登上这官船第五层之时,忽然有一股大风刮起,裹挟着数十页纸张飘飞纷洒过来。
  嬴冲挑了挑眉,随手就接过了几张。初时他不曾在意,可当嬴的目光在这些纸张上扫过之后,面色却渐显凝重,目中也透出了几许压抑。
  请奏废九品官人XXXX——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位安王嬴冲,最终仗义出手,救下这位雍州大中正之因?
  嬴冲思忖之时,那张义几人,也把剩下的那些宣纸,一一递到他的手中。这几位的武道高明,那些纸张虽是被大风吹刮,四处飘洒,可却都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只片刻功夫,嬴冲手中就已凑齐了全文。他来不及细看,只匆匆扫过一眼,随即心内就已是大赞,只觉是字字珠玑,切中要害。
  不过才看完大半,楼梯下方就有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匆匆行来,神情焦急。而当望见嬴冲手里的那些纸张时,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嬴冲见状失笑,随手就将这些纸张递了过去,而后径自踱步前行。
  “这份奏章极易招惹是非,可不能轻示于人。为防意外,贵主还是小心些才好。”
  那老者一阵愣神,有些懵懂的把这些宣纸接过,接着又定定的看着嬴冲几人远去,消失在廊道之中。


第六十四章 中正管权
  当老仆管不易忧心忡忡的拿着手里的奏章初稿,走回到舱房内的时候,就见自家的老爷管权,依然是淡定自若的在窗旁练着字,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咳。
  管不易见状愈发心愁,却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那些纸张,重新放在管权身前的桌案上。这次又特意用镇石压好,以免再被大风吹动。
  管权有伤在身,方才当是因伤势复发,才使这些稿纸被河风吹动,洒到了廊外。
  “你似颇为心忧?”
  那管权终察觉异样,分心问着:“哪怕将我这些稿纸捡回来,也依然心神不宁,这是为何?是因我的伤?不易叔你先前不是为我看过了,这伤只需十日就可恢复。”
  管不易也正想开口说此事,当下苦笑道:“是安国公府世子,刚才老爷的奏章初稿,似已被他看了。”
  他是深知自家这位主上的奏章一旦泄露,会在大秦国内,掀起怎样的风浪。
  那不啻是与天下间的三十六大世阀,以及所有士族为敌。
  “安国公府世子?是他?”
  管权的手依然稳定,面色平淡:“你是担心他将我这份奏章的内容说出去?那么他刚才,可曾说了什么?”
  “说是让老爷小心,说这份奏章极易招惹是非,不能轻示于人。”
  管不易有些苦闷的说着:“不过我听说这位安国公世子名声狼藉,一向喜招惹是非。此人不但是世家之子,更无恶不作。一旦老爷这份奏章走漏了风声,我恐老爷你——”
  “恐我丢官失爵,死无葬身之地?”
  管权闻言却笑了起来,丢下了手中的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我既写下了这份奏章,就不惧一死。有些话别人都不敢说,难道要我管权也要装聋作哑么?再者,你怎就想当然的以为,那嬴冲就一定会将我的奏章泄露?”
  管不易不禁愕然:“可传闻中那位世子,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这几年内,就有好几位朝官因他之故,最终丢官弃职。”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两年前的一位礼部员外郎,因得罪嬴冲而被罢官。据说缘故只不过是因那位员外郎多嘴,背着人说了嬴冲几句不是。又恰好这些言语,传到了嬴冲的耳中。
  礼部员外郎已是五品高官,可嬴冲却偏能将之强行拉下马来。这使嬴冲在京城中是凶名昭著,也正因这次事件,那位安国公世子才奠定下四恶之首的名声。
  管权摇着头:“传言岂可尽信?且那几人丢官弃职,也非是无缘无故。相较这流言蜚语,我管权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完这句,管权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栏之外:“说来不易叔你与他,还真有这几分不浅缘分。”
  管不易正觉不解,自己与那位纨绔子之间,能有什么缘分?可随即就听管权说道:“可记得十年前,不易叔你奉父亲之命前往京城,却因半道遇袭伤重,几乎死在溧阳之事?”
  管不易听到这里时,就已瞳孔微张,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十年前的事,他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他,确实是半只脚踏入到了鬼门关。若非是当时有一位身穿紫衣的小郎君,将他从野外无人之地,送至附近一处城内的医馆,又留下足够的钱财给他疗伤,今日也就再没有他管不易。
  难道说——
  “此事父亲曾特意让人查过,结论是当时救你性命之人,很可能就是那位安国公世子。其时嬴冲正随其祖回乡省亲,刚好路过溧阳。父亲他很是感激,可当时他重罪在身,不愿连累旁人,所以并未上门致谢。”
  说完这句之后,管权的面上,又微露笑意:“都说那位安国公世子无恶不作,一肚子的坏水。我却也想知道,那位小时候连蚂蚁都不愿踩的小郎君,现今又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管不易哑然,之前他见管权见了嬴冲一面之后就避回房间,应该是极其厌恶此子的。可原来并非如此——
  ※※※※
  嬴冲并不知旁边房内,那主仆二人正议论着自己,进入房间之后,他就以意念回到炼神壶里,做着日常的功课。嬴冲确有心抱上那位未来雍州大宗正的粗腿,可却也没有凑上去巴结讨好的兴趣,他嬴冲还丢不起这样的人。
  在他想来,只需在雍州大宗正遇险的时候,自己与张义等人出手将之救下,就可使那位欠下自己一个救命之恩了。且既是他与张义都可以解决的刺客,想必也强不到哪去。他现在身边又有了嬴月儿这位天位‘机傀’,底气十足,所以毫不忧心。
  只是这船才刚行驶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事故。这日当嬴冲从炼神壶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乘坐的官船已经停住,而外面甲板上一阵闹哄哄的声响传来,使人不得清宁。
  嬴冲皱起了眉,走出了房间往外看,才发现自己乘坐的船已停住了,再看前后,一整条河道都已拥堵不堪。
  清江河道极宽,原不至于如此。不过这一段礁石密布,只有右边靠河岸一侧,才能顺畅通行。
  而此时这是前面的一艘画舫,在河道最狭窄处与几条渔船起了冲突。
  ——在嬴冲看来,那其实也算不得冲突,而只是单方面的欺凌。
  缘由是那几条渔船之一,一时不小心,与那艘画舫碰擦了一下,这就惹得画舫上的几位公子哥儿不开心了。接着那几位的家丁护卫就奉命出手,将这些渔船都陆续打沉。
  此刻江面上,全是渔船残片。而那些渔民,也都落在水里。偏偏那几位公子,还不准他们上岸。一当那些人有靠近岸旁的意思,就有人出手,或骂或打,将那些渔民重新逼入深水。
  而几位公子哥则站在渔船上,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幕,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
  也幸亏是那些渔民水性不错,都各自抱着块木头泡在水里,一时半刻还没有性命之危。
  而真正与那画舫起冲突的,则是这艘官船上的那些书生,也就是那位雍州大中正的学生们。
  似这等恃强凌弱之事,这些正气凛然的书生们,自然是看不过眼的,都立在官船甲板上,对着那画舫骂声一片。
  可那几位公子哥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加理会。
  其实也无需理会,这些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不能跳下水去救人,也没法越过那十余丈的船距,与那几位公子理论。
  仅有的几个会武的,也被对面的那些护卫,毫不留情的打落入河。


第六十五章 一丘之貉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笑了起来,只因他在那画舫上面,望见了老熟人。
  福王府世子赢博,那正是他的死对头之一。嬴冲只略有些不解,这位一月之前,还在武威郡王府与太后的外孙女偷情来着。怎的一月之后,这位就也出了咸阳城,恰好与他在清江河道上巧遇?不过既然见到了,嬴冲自然是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出什么事了?我来看看。”
  赢月儿也跑了出来,遥目看着前方。
  嬴冲不由侧目,他现在又了解一些这小丫头的性情——爱看热闹。
  这小丫头刚才还在休眠的状态,按月儿的说法,这具身体的动能核心不及她在壶内的那具,所以时不时就需要休眠一阵以恢复保养。
  可刚才是感应到了嬴冲与外面的动静之后,却立时就苏醒了过来。
  而此时月儿只往前面看了一眼,就也皱起了眉。
  “他们这是在作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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