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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滋味(惜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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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有人把小书的时间安排得丰富多采。

    冠耘带她上山下海,用感觉、用心体会大自然,他们做了桃花心木的叶脉书签、做了黑板树的叶子书签,他要小书的爱情多样多变,不局限于菩提树叶。

    他不断说话,就是她将他「误认」为姜冠耘也无所谓,他拒绝小书的拒绝,这回他要为自己,也为小书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这是金黄色的大地,金黄色的向日葵、金黄色的阳光、金黄色的妳。」冠耘代替她的眼睛,为她描述情境。

    「一定美得像天堂。」

    小书的笑漾在嘴边,从未有人为她的快乐尽心,一个故事先生,为她的生活编出许多关于快乐的故事,她感激,却不能为他放下爱情,她的固执有时候叫人沮丧。

    但也因此,冠耘认识她的心,明白他对她的所有指控皆是可恶的。

    「对,美得像天堂。」

    冠耘附和她,将剪下的向曰葵花,捧到她手中。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太阳在我身上跳跃。」花瓣轻拂过脸颊,柔柔的芬芳渍上她的心。

    「它正在这么做。」

    伸手,他为她拨开颊边散发,轻轻梳、慢慢拢,他终于享受到爱情带来的欢愉。

    「要是能看得见就好了。」叹口气,世事总有美中不足处。

    「妳可以的,过了明天、后天,手术成功后,妳会看见。」

    「万一手术失败呢?」她是悲观主义者。

    「妳该担心的是,手术成功后,妳有多少事情要忙?比方,妳答应要送我一幅图,妳得在最快的时间里画给我:比方妳答应纪耕,要带他出国,看看自由女神有多高:还有,妳答应要帮我做一棵菩提树,和送给『他』的那棵一模一样。」冠耘说。

    「我可以送你十张画、一百棵菩提,也可以说给你一百个故事,可是我……」

    冠耘接下她的话,这些天,他放弃吃醋,放弃赢过她心中的自己,人人都说爱情盲目,这点他在小书身上得到证实。

    「妳没有办法送给我妳的爱情?我了解,这些话我听到耳朵快长茧。放心,我不是那种非逼女人以身相许的男人,如果妳见到我,发现我比妳的『他』丑陋太多,给我一个不及格分数,我马上掉头走人。」

    「不管你长得好不好,你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妳这句话说偏了,既然我是美人最爱的英雄,妳没有道理推开我。」

    「我们……当朋友不好吗?」小书迟疑。

    「我能说不好吗?不要想太多,我答应妳,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此而已。」冠耘不想再替她制造压力。

    「我感激你为我做那么多,也很抱歉……」

    「好了别哭,知不知道就算美女哭起来,也会替自己的容貌扣分,不要哭,我喜欢妳的笑容。」

    凑上前,他为她拭去颊边泪水。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暖暖的体温、暖暖的心,他把温情一吋吋注入她身体。

    真能不爱他吗?

    她动摇了、模糊了,对他的感觉迅速增生。可是……怎么可以?摇头、再摇头,她只爱冠耘啊!

    「等妳手术拆线后,我安排一趟美国之旅,到时我们带纪耕一起去。」

    安排又安排,他要安排她的下半生岁月,教她对人生再无缺憾。

    「为什么去美国?」

    「第一,这是妳答应纪耕的,大人说话要有诚信;第二,有了视力,妳要努力看、拚命看,把那些生命中的记忆找回来,还要为妳的下半生增加无数新记忆。」

    「万一,手术不成功呢?」

    「那么更要出去走走,解放郁闷。不过,妳放心,一定会成功的,明天我会握住妳的手,陪妳进手术房。」

    冠耘的保证很有效,迅速安抚了小书的不安。

    「你总是那么乐观吗?」

    「我对医生有信心,他不是普通权威。」

    「我很难相信,如果他是享誉国际的脑神经权威,为什么肯到台湾来替我动手术?他非常非常喜欢你的书吗?」

    「对啊,而且他是享誉国际的脑科权威,我也不是简单人物。」

    「是哦,一个缴不出房租,被扫地出门的享誉国际、知名大作家。」

    「妳看不起我哦!」

    「你这种人哪里需要人家看重,你已经很看重你自己了。」

    即便看不见,小书也知道他是个自信自重的男人。妈妈曾说过,冠耘是个有肩膀、有担当的男人,她相信眼前这一位不会逊色于他。

    「没错,我看重自己,一如我看重妳。」

    握起她的手,冠耘期待起她的反应,当她知道故事先生和姜冠耘是同一个人时,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密切期待中。

    远处,「傅太太」、「博先生」带着两个小朋友跑过来,满手的向日葵迎风招展。

    「喂,你们客气一点,不要把花弄烂,拿回台北可以卖钱ㄋㄟˋ。」

    小题对两个顽童喊话,她的喊话惹得小书笑开怀。

    她笑弯腰,对冠耘说:「傅太太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也是满脑子钱,三句话不离孙中山。」

    「她像谁?」

    「『他』的妹妹,小题。」

    她回答得无心机,冠耘却心中一凛,对于女人的直觉,不能小觑。

    

    手术很成功,一个星期后,拆线的日期来临。

    满满一屋子人,冠耘和纪耕、亚丰和渟渟、季扬和幼幼、小题和傅恒全围在小书身边。

    那么多人的呼吸声,让小书紧张到极点。

    整个医院的医生都到场了吗?大家都来观摩权威医师的「作品」?要是绷带拆开,她的世界仍是一片黑暗呢?手抖得厉害,她并没有自认为的勇敢。

    感受到她的恐惧,冠耘握住她的手,紧紧。

    「不要怕,我在这里。」

    冠耘判若二人的温柔让幼幼、小题和渟渟不敢置信。那是他吗?一个会对女人温情的男人?

    亚丰、季扬和傅恒则不觉得奇怪,他们相视一笑,爱情将刚强男子化为绕指柔的奇迹,不单单发生在冠耘身上,这种经验,他们都曾经历。

    医生将绷带拆下,几道光线刺进小书眼里,模模糊糊地,幢幢人影在眼前闪动,这算是……看见?

    「妳看到任何东西吗?」

    小书缓缓点头,眨眨眼,想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见。

    「告诉我,妳看到什么?」

    「很模糊,很多人影在我面前晃。」

    「好,闭眼睛休息一下,再睁眼看一次。」

    她按照医生指示,这回再睁眼,更清晰了,可是她居然看见……天,是他们!而「他」,就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严肃地观察她的表情。

    笑容僵在嘴边,小书无法理解眼前景况。

    「对不起,我在作梦……」她喃喃自语。

    「没有作梦,妳的确看到我们。」

    冠耘的声音响起,她分辨出来,他和「故事先生」有着相同声音,却有不同的语调表情。

    「为什么?」缩回手,小书想把自己缩回被窝,可是,冠耘怀里的小男孩,他们长得好象……

    「妈咪,妳看见我吗?我是纪耕,妈咪,妳有没有看见我?」纪耕扑上来,抱住小书。

    他是纪耕?她的心肝宝贝?想了五年、爱了五年的心肝宝贝呵!颤巍巍的手,圈住身前的柔软。

    「看见了、看见了,我看见你了,你长得真好,比妈咪想象中的更好。」

    「妈咪,太棒了。」

    是喜悦、是幸福,是无数感恩交织出来的兴奋。

    「没问题了,大家可以放心了吧!走,我们带小朋友去吃披萨,把这里留给大哥和小书。」

    那是傅太太的声音啊……小书有些些紊乱。

    小题从冠耘手中接过纪耕,牵着小予,一左一右牵出门,她一定,傅恒跟在她身后离开。

    幼幼和渟渟走到病床前,轻拍她的肩膀。

    「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希望经过这次,你们之间能够平平顺顺,不再波澜连连。」幼幼说。

    「对啊,心平气和地说话,不要吵架,大哥脾气比亚丰好,妳的命已经比我好很多……」

    渟渟话没说完,就让亚丰的怒吼声制止。「要不要给妳换个丈夫?」

    「不要、不要,有你我很满足了。」渟渟忙奔到丈夫身边,对小书挥挥手,要她自己保重。

    房间空了,独独留下两人,小书张眼四望,她在找人。

    「妳在找谁?」冷冷的,是他旧时语调。

    可以说吗?说在找她的故事。

    她的故事!?她怎会用这种荒谬的说词?

    「没有。」她摇摇头,现况让她模糊难辨,她不晓得自己是庄生还是蝴蝶。

    「妳在找故事先生?」

    小书执意不问他的名字,以为这样就能拉远两人的距离,却没想到,勉强她、加入她的生活,他向来随心所欲。

    「你知道他,或者……」小书问。

    「妳没猜错,我就是他。」冠耘亲口承认。

    他为什么那么做?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切断,不复续了呀!

    他有事业、有婚姻,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冒充成失意的小说家,侵入她的生活中……

    突然,纪耕坐在他怀中的情景跃上脑海,他是……他要纪耕?

    所以他出现、他匿名、他以一种教人无法防备的方式闯入她的生活,让纪耕自然而然接受他、爱他,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带走纪耕变得理所当然。

    那他为什么要帮她医治眼睛?对了,是补偿!他要她欠下一笔,他给她视力,她理当还他亲情。

    怎么办?她要纪耕啊!那是她的命,她用尽全力留下来的呀!失去冠耘,她已心灰、心死;失去纪耕,她更是怎么怎么都活不下去了呀!

    小书的表情瞬息万变,冠耘皱眉,不晓得她在心中翻的是哪条思绪。

    「你为什么出现?」

    小书垂眉问,未战已输。和他交战,她从未尝过胜利滋味。

    她居然不要他出现?是她说:「爱他,是我的本能,我没办法阻止自己爱他,就像你无法阻止熊冬眠;而恨他,这个学问太艰难,不在我的学习能力里面。」

    他将她每句话认了真,现在她又反对他出现,谁说女人心不是海底针?脸色难看,故事先生的温柔被拋诸九霄云外。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冠耘直觉回答。

    果然,她没猜错,他要带回纪耕,心在瞬间沉入谷底,心脏一分分冷却。她要输了,输过一次又一次,现在她将输掉人生中最后一份筹码,从此翻身无望,人未死,心入狱。

    「你有自己的婚姻、妻子、孩子,为什么一定要纪耕?」怔怔地,她问。

    他要走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心,他向她要东西总是要得气壮理直,他们分手,她离开他的生命,再出现时,他又伸手向她索取。

    「除了纪耕,我没有别的孩子。」冠耘说。

    他不只要纪耕,还要她这个连泪水化成苦涩咖啡,都会感觉幸福的女人。

    他没有其它孩子?是他有问题,还是苏小姐生病?这是他出现的主因?

    「你们再努力几年,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请你不要带走纪耕好吗?」

    她没向他要过任何东西,为了纪耕,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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