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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之行喝了半蛊茶时,听得耳边有人娇声起问。他冷眼望去,正睹着一张如桃花般妍丽的少女粉面,当下微微一怔。
来者转来一张冷峻英挺的瘦长脸孔时,罗缎亦愣了一下,“你是杭夏国良家的人?那个……”痴儿?
这少女气韵虽与罗缜大相径庭,但眉目间的依稀几分相若,使良之行不难猜出她的身份:“是又如何?”那一对浸水葡萄般的大眼内满是衡量算计,端的是罗家人本色呢。
“你来,是找我家姐姐?”
“是又如何?”
“你不打算放弃良家与罗家的婚约?”
“是又如何?”
罗缎忍无可忍,双手扠腰,娇叱道:“你这只冷面呆瓜,少作痴心妄想!凭你这呆头呆脑、表情木讷、言语乏味、举止迟钝的呆瓜模样,也敢肖想我家姐姐?”
呆头呆脑?表情木讷?言语乏味?举止迟钝?如果有镜子,良之行真想拿来一揽:自己当真是那副模样?只是……“关你何事?”
“你——”罗缎气结,“你想娶的是我家姐姐,自然关本姑娘的事!”
“我何时想……”良之行冷峻双目在瞥见那桃花面上气出的红晕时,戛然止住了下意识而来的解释:不知再红一些,这张脸会不会真的开出桃花来?“关你何事。”
“你——”罗缎气啊,自己没有骂错罢?这只呆瓜当真是言语乏味耶。“本姑娘再说一遍,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痴,你都配不上我姐姐,从头到脚,从皮到骨,你没有一点能配上我姐姐!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野鸡别来攀凤凰,有自知之明的话,快滚出我罗家的地界!”
“原来,这便是罗家的待客之道?”气极了,那张脸上当真会绽出艳丽桃花来呢。猜度遭到证实,良之行面上清冷依旧,心境却甚是悠然自得。“罗家的小姐亦如此尖刻泼辣?在下当真见识了。”
“关你何事?”罗缎扬了姣美下颚,利落还之,“我罗家只善待该待之客,本姑娘亦礼遇该礼之人,闲杂人等,滚得自是越干净越好。”
“很好,既然在下并非闲杂人等,自不能如罗小姐所冀望的那般‘滚得越干净越好’。请为在下再上一杯茶来,贵号的茶很不错呢。”
“你、你——”这个冷面呆瓜是想怎样啊?罗二小姐柳眉倒竖,杏眸圆睁,“你既然不识时务,本姑娘不介意直接告诉你,你就是那个闲杂人等,你就是该滚得越干净越好,这下,可听得懂了……”
“二小姐,大小姐怕是就要过来了。”贴身丫头缬儿出声提醒。
“哦,怎见得?”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对手,罗二小姐犹未骂得过瘾呢。
“奴婢听见纨素在门边立了少许,又走了,该是禀报大小姐去了。”
臭纨素,扫兴哦。罗缎鼓了嘴儿,心里埋怨几声,却全无注意到那位冷面呆瓜的一对清眸正停在她嫣丽唇上。
“总之,冷面呆瓜,本姑娘的话你该听得明白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得远远的,缬儿,咱们走!”姐姐若知她如此待人,定然骂她,溜之大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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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上)
“相公——!”罗缜望着自家相公修长的躯体被击飞丈高,又砰然落在地上,美目惊瞠,形如呆傻。她的确设想好了法子:自己先是出言相刺,再与相公牵手偕离,必然激怒范畴,在他出手伤害相公之际,她舍身相救,如此一来,一,必然使其心生愧疚,不敢再缠;二,使其顿悟自己与相公的不可拆离;三,借机还魂……这种种的一二三,她设想周到,她思虑全面,且事情亦如自己所料开始,但是但是……不不不!“相公,相公!”
罗缜跌撞扑去,抱起相公匍卧的身躯,那张双目紧闭的惨白俊脸吓着了她,不敢动,不敢摇,仅有低声浅唤:“之心,之心,相公,相公?……乖,说话给珍儿听好不好?”
“恩公!恩公!”范颖迅即赶了过来,数唤无声,探指搭上之心腕脉,丽颜收紧,“恩公他……心脉受损严重……”
“什么意思?”罗缜举起两汪清冷水眸,“你只要告诉我,如何能救我的相公。”
这张脸上的冰意,令范颖明白,恩公娘子对自己,已有怨怼。压下心头的愕异怅惘,自袖囊内取一粒药丸,“这是护心丸,先护住恩公的心脉。如果恩公能醒来,以他称天辩别百草的能力,定然可以找到救治之法……这……恩公的牙关太紧,药送不进去!”
“待我低下头来时,你轻轻将相公的牙关扳开一些。”罗缜自她手里取了药丸,放进自己小嘴,以贝齿细细切嚼,而后,螓首轻俯,就着范颖打开的那一隙齿缝,哺进相公口中。“相公,乖,快吞下去,不然珍儿会生气哦~~”
深沉昏迷中的之心似有所闻,喉咙滚动,将嘴内苦药咽下。罗缜为示奖励,在他唇上浅啄一记,再抬眸对上范颖内容极复杂的妙目:“若然我的相公暂时不能醒来,你可救得了他?”
娘亲的颜容,却有如此陌生的眼睛,范颖垂睑,“恩公受天独厚,定然无虞。”
“那是不是在说,若他不能醒来自救,你并无法救他?”受天独厚此类话,她听了不知几回,纵若当真如是又怎样?任何一个小小变故,均有可能打乱上苍安排,改变人之命数,她如何敢将相公的生死任凭老天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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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娘子外观,清贵如兰,秀雅如菊,琴韵诗心,端的是出身不俗的大家闺秀气度。
商人世家传袭的夺利天性,利益权衡时的咄咄不让,均潜藏其内,在人几乎尚未自对这位对手不俗仪容的欣赏中醒过神时,往往已经受其牵引,积重难返。如斯的特质,她在至良家避难伊始,便已了解。
但,恩公娘子在面对她时,从来是嫣然笑语,和蔼可亲。自己因与杭念雁的情事烦恼迷沌,她出语点悟迷思;自己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她含泪奔波觅救治之法。纵是欲使自己转移晋王视线,亦在事前未有任何欺瞒。对自己,她由来是坦诚坦荡,不加伪饰。致使自己在不知恩公娘子的前世身份时,已然心生亲近,悉知了过往,更曾忖许是前生母女亲缘,才有今世情同姐妹……
可是,就在此刻,近在眼前,母亲的容颜,挂着恩公娘子从未在自己面前显现过的清冷推拒,令她心生凄楚,“恩公他……”
“你又要告诉我,他定然没有事对不对?”罗缜对这些话,听到不想再听,藉助这个身体的气力,抱起之心向下山路行去:自己的相公,她自己来救!
“你要去哪里?”拦住去路的,是范畴。击中了良之心,漫天的激狂刹间散去,由来稳操一切的胸际突生慌惧,尤其,珍儿目睹良之心摔落时脸上那抽去所有表情的空白,使他恍似悟到:自己要真正失去珍儿了?
罗缜抬眼看他,浅声道:“请阁下不要挡到我的路。”
范畴脸透灰败,沉声道:“若你不是气煞了我,我不会出手伤了他,过往,我可曾拿他和他的儿子威胁过你半分么?”
“所以,我该感谢你么?”
这不痛不痒,不温不冷,逼得范畴再出恶言:“是你自己弄巧成拙!你算准我会出手,你想替他受那一剑,教我含愧放了你!如果我没有识破,此下你早就如愿的离魂而去。若良之心有何长短,也是你枉做聪明,怪不得人!”
“所以,我不怪阁下,请阁下让开路就好。”
“你……”范畴齿际切错,面色青白,“你要走可以,留下珍儿的身体!”
这男人,活了几千岁,仍是如此幼稚么?若事情不能如他所愿,便要如孩童般索回先以付过的东西?“你执意想让她出来见你是么?”
“什么?”范畴才自稍愣,忽尔心臆一震,眼前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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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各乱美人心(一)
“无树,这一去就是多年,这一次若非国后五十整寿,你怕是还不回来罢?”街边茶楼上,玉面蓄须,眼角多了几条纹路的晋王玉千叶指握一杯清茶,笑问对面青年男子。
同样在岁月催化之下,去了几分轻脱多了一些持重的玉无树摇首:“既有了藩地,就当安稳呆着,不好常留京都。”
“仅是如此么?”玉千叶揶揄一睨。
玉无树淡哂,“晋王叔又何必笑无树?风流倜傥的晋王爷如今深居简出,远离欢场,又是为了哪般?”
玉千叶微忡,摇首低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魂梦相从。如果重回那刻,我仍愿认识范颖,哪怕明知要在日后痛断肝肠。”
如果重回那刻……玉无树覆目,无限怅惘。
晋王叔提起范颖,他竟有片刻茫然,思忖之下,才在记忆里搜出那一张绝色脸容。记起来晋王叔就是因她远离花丛,记起来自己也曾和她谈诗论词,相谈甚融。可是当年,自己怎会笨到为了一份纯然男性的欣赏痛失今生至爱?
如果重回那刻,他会追上小人儿的脚步,会牵住她的手,会对她说:自始至终,他心头所爱,只她一人。
当年,一股傲气之下,远离京都,总以为狠一狠,就能熬挺过去。而多年的时光从眼前流过,他醒时念得是她,梦中思得是她,张眼是她,闭眸是她,看花是她,看水是她……有时长夜无眠,坐在月下窗畔,那张娇俏脸儿悠悠浮在眼前,伸出手,仅握住穿过指间的清风数缕……那人儿留给他的,不止是不休的思念,还有,浸骨的相思。
只是,相思愈深,愈不敢回来。只怕回来后,面对得是罗敷有夫萧郎陌路的景况。眼不见时,他犹能在心中那个娇俏人儿反复想念,眼见得时,情何以堪?
但,还是回来了。
“你回来之后,可去看过罗家三小姐了?”
玉无树摇首,“她……如何了?”父皇不惜以圣旨相传,将他传回了这方土地。所有该面对的不堪,该经受的折磨,他已经做足准备。
“她……”
玉千叶话音甫启,忽听街下一阵喧哗声浪。本能地,两人探首窗外。
众目所归的马上少年,双眸深情昭然,举起手中花束,掷进了一秀美少女臂间。少女先是螓首低垂似有娇羞,再水眸慢举,与身边男子无奈对望……
“罗三小姐也快到双十年华,竟还有这等的好行势,不愧是罗家女儿呢。”一道竹帘相隔的邻桌,有茶客笑声起语。
“你是羡慕罢?娶了罗家女儿,不止能得如花佳人,还能有几世不愁的家产,你要是长得有人家城首一半俊,也考个状元进士什么的,没准也能娶个千金小姐做老婆。”
“呿,罗家女儿是那么好娶的?一个个都是带刺儿的花,扎死你可不偿命!别的不说,就说这罗三小姐,敢打她主意的都是些什么人?当年,有堂堂的二皇子爱慕,虽不了了之,便其后又有一位杭夏巨商孜孜以求,现在再加上这位城首大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玉无树脸色一紧,遽然握住玉千叶的手腕,“晋王叔,绮儿她……她还没有……她……”
“她没有成婚,仍待字闺中。”晋王玉千叶已非当年轻浮骄逸的狂妄王爷,只望侄儿不必如自己这般为情所苦,只愿这人间少一些旷男怨女。
“绮儿……没有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