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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卧桑含笑地朝他摇首,“你还没给我答案。”想死?不能这么快。
在卧桑的眼神暗示下,一旁的司棋扳扳十指,开始在刺客的身上搜起来,但就在司棋一把拉开刺客的衣衫,露出刺容左臂上纸绣的刺青时,卧桑霍然明白这些日子来想知道他心意的人是谁。
卧桑震愕得无以复加,“是他?”枉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那个人?
“殿下?”司棋担忧地望着他失措似雪的脸庞。
“这就是他的意思?”卧桑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难以置信地抚着急急跳跃的心房,在震撼过后,同时也变得心如死灰。
“你还好吧?”料俏伸手碰碰他,不曾看过他这种骇人的模样。
卧桑咬牙迸出,“放他走……”
“放了他?”司棋愣愣地抬起头来,不相信他就这么放走这个现行犯。
“离萧,表姊人呢?”没看到那嫣跟上来,回头在偌大的殿庭里看了半天也不见她的身影,料俏的心中缓缓升起“阵不安。
“她不就在……”离萧才回头想指向殿内,但在见到空荡荡的殿内后愕然一怔。
卧桑猛然回过头搜寻那嫣的身影,在遍寻不着后,握紧了拳头强镇下心绪。
“司棋,朵湛的亲卫撤走了吗?”是谁的消息那么快?是谁知道他要开宫的?
“撤了啊。”司棋理所当然地应着,“襄王一听说殿下的身子已复元了,就奏请圣上把那些亲卫撤回营休息了。”
卧桑紧屏着气息,转瞬间在脑海里拼凑出绑走那嫣的人是谁。
是那个人?使出这招调虎离山,为的就是要见他的真心?他竭力要藏的,那个人早就知道了?
离萧在他转身离开前一手握住他的臂膀,“你要去哪里?”
他挣开来,“去把那嫣带回来,你们都别银着我去。”
“你知道她人在哪里?”料俏慌急地站在他身后问。
“知道。”卧桑的声音显得很悠远,不稳的音律中,夹带箸察觉不出的凄楚和坚定,“只是,我从没料到主谋者会是他”
“该醒了,我下的药没那么重。”
冷冷的男音划破一室幽冥般的气息,窜入悠悠苏醒的那嫣耳里。
遭人下药绑来的那嫣躺在紫竹榻上,撑持着不适的身子坐起身来,张眼四望,周遭的环境黯淡得有如深宵,唯有远处一张书案上的荧荧烛火闪动着。
“这里是哪里?为何要把我绑来此地?”那嫣甩甩头,四下寻找着方才那道男音的来处。
“会将你请来,是因我家主子要你为他占上几卦。”昏暗不明的烛光中,一道白影来到她的面前。
“占卦?”思虑因药性还有些混沌不清的那嫣,试着眨眨酸涩的眼,将眼前这名身箸一袭白衣的男子看清。
“没错。”冷天放来到她的面前,弯身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因你能占出连太巫都无法占出的人与事,这一点太子知道,我家主子也知道。”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不温柔地拉着她的柔荑强行将她拉至桌案前。
“占。”他沉声地下令,并在她举步后退时一把将她扯回原地“为了我朝能否再续燃百年烟火,你最好是别为太子隐瞒什么,现在就把我家主子想知道的占出来。”
那嫣退了一步,选择以不变应万变,“你家主子想知道什么?”
“这是你所要占的对象。”他自桌案前取来一本折子,奇Qisuu。сom书并将它摊放在她的面前。
就箸微弱的烛火,她低下蛲首蹙眉细看,在那上头,仅仅书写了九个字,而每个字,看来是如此熟识,有刺、震、滕、翼……看来就像是……
“九位皇子?”这些是王称?皇上所赐封九位皇子的王称?
冷天放又在她耳边催促,“快占。”
在他的阵阵催促下,那嫣迟疑地不愿动手,深怕只要她一占,她所为卧桑保守的秘密就将在他人面前现形。可是这个逼迫她的男子,眼神是那么地冷冽,有种令人胆寒的味道,让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桌案上已为她准备好的占卦工具,照他所指示的,为折子上的九位皇子占出未来。
“念出来。”在那嫣全都掷卜一回后,冷天放在她耳边吩咐着,并扬手让一名等在帘后,手执毫笔书卷准备记下呈报的男子来到她的面前。
她无奈地轻轻念出。:“藏龙现形、战龙在野、游龙摆尾、云龙探爪、见龙在田、神龙御风、亢龙有悔、飞龙在天、潜龙出海。”
“总九卦的断卦呢?”见她迟迟不说出最终一卦,冷天放又低下头来在她身畔低问。
“断卦,九龙……九龙。。…。”她万般不愿说出口,紧紧统握着素白的纤指。
冷风急灌入幽暗的斗室,室内有阵昏暗,待烛火重绽明度后,不顾一切闯进来的卧桑,夹带着风雪的身影定立在门前。
“殿下。”冷天放朝他微微颔首致意。
“把她还给我。”卧桑冷肃着一张俊脸,不容拒绝地一掌伸向他。
“身为太子,此举并不明智。”冷天放挑着眉,话中有话地代人试探着。
“把她还给我。”他再次重申,危险的星芒在眼底跳动。
“你当真要她?”冷天放低首看了那嫣一眼,有些意外卧桑会做出如此选择。
“转告你的主子,不必再派人来试探我,这是我给他的答案。”卧桑疾步上前,一手将那嫣扯至自己的身后一手拿去她手中的毫笔,飞快地在卷上书写下四个大字。
“群龙无首?”冷天放的眸子显得更加暗,透映着诡异的黑。
站在卧桑背后的那嫣,侧箸身看向那笔墨未干的四字,不禁恐慌地揪紧卧桑的衣袖。
她为他保守的这个秘密他说出来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难道他真如她当初所想的,要松手放弃他手里拥有的一切?不能的,这国家是那么需要他这能带来太平盛世的好储君,他怎可以这样说走就走?
“这就是你二选一的答案?你不后悔?”在卧桑搂着那嫣的腰肢离开时,他忍不住在身后追问。
卧桑缓缓回过头来,“我不会后悔。”
“卧……”一被带出斗室,犹不能适应外头飒寒冷意的那嫣,哆嗦着身子,才想开口问他方才那个男子是谁时,就被他转身紧紧拥入怀中。
团绕在沁人的温暖里,那嫣急跳的心律缓慢地稳定下来,感觉在他的怀中,他又为她遮去了所有的寒冷,可是他拥抱得那么紧,就如首次在地道里拥抱她一样,是那么地紧张攀附,像个怕失去浮木就快灭顶的人。
“卧桑?”她在他的怀中抬首,不确定地看着他紧闭着的眼眸。
他嘶哑的低吐,“不要离开我……”
“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那嫣忍不住环紧他,想将他脸上的那份晦涩挥去。
“现在,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第九章
那嫣百般忧愁地坐在重重帏幕后,烛下,卧桑的神情是那么地疲惫和心灰,仔细看来,又像是带箸从未见过的解放。
从她被他带回含凉殿至深夜,他就是一直静坐在内殿沉思不语,司棋来来回回看过他数回,无论问他什么,他皆不应声理会,只是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她不明白他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也不明白他为何曾说他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唯独他所写下的那四字,悠悠忽忽地缠绕在她的心头,像个充满不安的阴影,又似个求之不得的冀望。
一直保持静默的卧桑,在宫烛又将燃完一根时忽地抬起头来,远望着殿外深处将太极宫包围的红檐绿瓦。
“想飞离那些宫墙吗?”他的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
“你不是不让我离开?”那嫣倾靠在他的身旁,低首看着他紧包握住她柔荑的大掌。
卧桑轻轻一带,将她拉至怀里,“现在你可以,但你要跟我走。”
“上哪?”她没有反对,只是静倚在他的怀中聆听着他动荡不安的心跳。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在那之后,他终于可以离开了,因为,紧握着他的那个人,给了他机会选择,而他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到他想到的地方去展开他新的人生。
“东内怎么办?你太子的身分又怎么办?”这些他固守多年的牵绊,他真能舍弃?
东内那些还要倚靠他的重臣又该何去何从?
“我要弃位。”他沉声地表示,话里有着不回头的坚决。
“卧桑……”那嫣看着他露出倦累的眼眸,忍不住欺上前环抱着他的颈项,密密地将他一身的寒冷都收容至她的怀里。
卧桑深深埋首在她的发际,头一回觉得自己活得那么真实。
这二十多年来,他的人生,浮华绚烂、奢靡灿眼,是天下苍生穷其一生也想像不到的高处生涯,但站在高处看四周,他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人间本色。
在他的眼里,这世界不是瑰丽美善,它是血淋淋的鲜红,且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和生机,唯有在那嫣持着那张白净的帕子走进他的世界,为他拭去了血污后,他的世界才有了颜色。
自小到大,受命为太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承担一切,也已经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朝臣们分党割据、三千狡计日日上演、皇弟们在台面下角力争权,而台面上却粉饰太平。
最初的时候,他深深相信着,有八个皇弟来辅佐他,他的君王之路走来一定会十分平坦,本来,他也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但在乍听父皇要禅位于他,好让他提早登基时,他却怀疑起一切来。
他是个什么权力都有,但也什么权力都没有的人,一生下来,他的人生就已是被规划好的,事事不由他,纵使他的掌心张得再怎么大,拥有的再怎么多,可却不一定幸福。
困在这个太子身分的他,从没有看过宫外的人事物,人生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他也都没有享受过,说透了、摊白了,他只是个表面看起来很丰实,实际上却很贫瘠的人,一旦当上了皇帝之后呢?他的灵魂会不会变得更加空白?
记忆中,他不曾有过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自己的一日,每一日,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忙碌,他甚至忆不起,上回他真正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出现在何时,尤其每年到了岁未落雪的深夜里,他总觉得自己苍老得特别快,而逝去的青春,则不忍卒睹。
时间走得太快,在他还来不及记住的时候,就已在他的指缝间如落雪覆地,转瞬消逝不留痕迹。
有时听着夜里的宫灯燃烧的声响,他偶尔会想问自己,为何他没有把握青春正妍的时分,走出那一道道困锁住他双脚的宫门,在日光下真正去做些他从未做过的事?为何他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找在平凡人身上才能发生的爱情和友情,却只能在黑暗里释放出他的本性来,当个别人都看不到的真太子?而在白日时,又将所有人的希望揽在身上,如他们所愿地当个国家支柱,当个欺己的假太子。
但那些属于他的责任,又时时会再打散他藏放在心底的愿望,重新占据他,让他告诉自己,能够当个主持大局的太子,这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在他的心底,总会有道小小的声音名唤遗憾。时光的河流不肯停摆,而他就只能站在河川里,看那些已经逝去的温柔幻想,皆已变成沧海桑田,千唤,不一回。
做人原本就够难了,身为责任的背负者则更难。
背负了责任多年之后,在他将自己的人生全面绑死之前,他才霍然醒悟到,他要的不是这些,他不想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过一辈子,他不愿当年老回过头来一一检视他曾走过的足迹时,却赫然发现残留在他记忆